道迟月做的过分。她慌忙要将叶司予带走,叶司予却是纹丝不动,定定望着在地上撒泼的小迟月。
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情况。
头一天还要好地商量一起去公园玩的小伙伴,第二天就临阵倒戈,哪怕装病也不愿意再接近他。有一些甚至会大喇喇直白告诉他:“我妈不让我和你玩,说你是坏孩子。”
而即便是借宿的亲戚家,当面笑呵呵地很客气,背后也会投来若有若无的微妙眼神。
因为他有一个犯了道德罪的妈妈。
叶司予隐隐约约清楚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被指摘,却一直很难强迫自己往深里想。小学让写父母职业的作文,同学中有写工人,企业家,医生,老师,只有叶司予对着作文本头脑一片空白。无业却有花不完的钱,会被人找上门来打砸所以经常搬家,不定时失踪,对外人从来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只说他是自己的外甥。叶司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一个合适的职业来形容叶湘。
别看迟月平日里没心没肺是个小甜豆,犯起混来就是迟姑姑在场也不一定拦得住。迟昭被这一出整得头痛。她下楼抱开迟月,挨了几下。小姑娘力气不小。
“月月。”迟昭不像迟爸,哪怕到了现在,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得不起波澜,但说出来的话却明显更有分量,“如果你不想见到他,我们现在就回家。”
迟月不哭了,她眨眨眼,反应了两秒,才理解那个我们指的是她和叶司予。
“你确定要我走吗?”迟昭盯着她。
迟月对迟昭还是很有感情的,一年见不了几面,平时在国外还要心心念念地打越洋电话给她,自然舍不得就这样让她离开。
迟月不说话了,抽噎着停了下来。
迟昭不动声色的威胁明显比迟爸的正面教育管用得多。
迟爸松了口气,和迟奶奶好多歹说终于将迟月哄回了房间。
闹剧结束,客厅重新恢复了安宁。
迟昭回过头去,将才叶司予站着的地方,却早已没了人影。
*
阁楼里通向楼顶的梯子狭小局促,迟昭上了大学就没再爬过,如今回到几年前,身量尚小,爬起来还不费力。
迟昭掀开顶盖,果不其然,叶司予坐在上面。
“学,学姐。”叶司予没想到在这儿也能被找到,顿时满脸通红。
迟昭若无其事地在他旁边坐下:“你怎么发现这可以上来的?”
“昨天晚上睡,睡不着。”叶司予道,“就,看到天花板上有,有梯子。”
迟昭哦了声,伸了个懒腰。
“为什么会,会有梯子?”这次轮到叶司予问她了。
“你没发现吗?”迟昭给他指了指,“这栋楼在最边角,比其他户型面积少了一半,所以我爷爷扩建了阁楼。墙上梯子和门盖都是他找人安的。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长大就不常来了。”
叶司予点点头:“这里挺,挺好的。”
迟昭轻轻嗯了一声。话题终止,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一时之间天台变得很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叶司予忽然道:“我不是,故意的。”
迟昭眯了下眼,片刻才回头:“你是说迟月?”
“我不知道那个杯子,是她的。”
迟昭笑了下,关注点却清奇:“我发现你有时候结巴没那么严重。”
叶司予怔了怔,摸摸后脑勺,有点羞涩:“我小时候其实不,不结巴。”
迟昭看他一眼。
叶司予笑了笑,笑容腼腆内敛,但没再说下去。
迟昭也没问。她接着说回先前的话题:“你别理迟月,她年纪太小,做事不知轻重。”
叶司予垂下头,她的刘海有一段时间没剪,长了些,稍稍遮住他的眼睛:“学姐不会,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妈妈是……”
说到这里叶司予突然停住了。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可却始终不愿意,也讲不出那两个字。
“叶司予。”迟昭道。
叶司予没勇气看她。
迟昭直视着前方,语气是稀疏平常:“你这小孩脑子是不是有病?”
叶司予怔忪一下。
迟昭冷眼看他:“你做了什么错事吗?是你横插一腿到别人家庭,还是你强迫你妈那么做?”
叶司予万没想到迟昭会这么说,就像被人当头打了闷棍,彻底懵了。
“如果都不是,你没有理由这么轻贱自己。”迟昭道,“更没有理由让别人轻贱。”
叶司予耳边嗡嗡响,他手心湿漉漉出了一层薄汗:“学姐……”
“不用说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迟昭收回视线,重新又看向前面。旧小区失于规划,楼房远近高低各不相同,“因为我和你一样。”
她微顿。
“我和你也没有什么不同。”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