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阿兄对她向来都很好,什么玛瑙珠子、南海珍珠、镶金玉环之类的玩意儿不要给她太多。阿娘对她也是极好,对她千依百顺,就差没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玩。
手掌手心都是肉,万一太子阿兄和阿娘斗起来,她该帮谁啊?
这可把李沄为难坏了。
然而李沄没能为难太久,因为槿落进来跟她说殷王和周王一起来丹阳阁找她玩了。
殷王和周王,就是李显和李旦。
这两个小男孩还没到出宫设府的时候,还住在宫里,每天都要去崇贤阁上课,上完课之后就会有清宁宫去母亲那里用膳,因为李沄平常没事做也会待在清宁宫里,对两位阿兄的行事作风已经摸了个透。
毕竟一个是一心爱玩的顽主,一个是单纯好骗的小正太。
李沄是个伪小孩,平时又还没什么事情做,想摸不透都不行。
但是复杂一点的人,她就摸不透。
——譬如父亲李治,又譬如母亲武则天。
父母待她千依百顺,有求必应,将她宠得上房揭瓦还能乐呵呵的,可她仍旧捉摸不透父亲和母亲的心思。
当然,父母并不是复杂一点,他们是特别复杂,所以李沄觉得自己捉摸不透父母的心思是情有可原的。
李沄让秋桐将她从榻上抱下来,就看到了李显和李旦两个人哒哒哒地朝她跑来。
李显和李旦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登三宝殿的理由很简单——
今天在崇贤馆里老师要考周王李显功课,让他作诗。
李显确实很听话,作诗了。
李显作诗很努力,后果很严重。
李旦跟李沄说:“崇贤馆的老师看了三兄的诗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说他一定要即刻拜见父亲。”
言下之意,是老师要去向父亲告状。
李显皱了皱鼻翼,嘿嘿笑着跟李沄说:“阿妹,父亲不是说今夜在清宁宫用膳么?”
李沄看一眼三兄那陪着笑脸的模样,低头抿着唇笑。
每隔几天,武则天都会让几个儿女到清宁宫去用膳,李治也会去。每次那种时候,就是父亲趁机要考儿子们功课的时候了,回答得好就有肉吃,回答得不好别说吃肉了,连饭都莫得吃。
基本上跟父亲吃的十顿饭,李显有九顿是吃不安稳的,这次来找她,肯定想让她帮忙在父亲面前说说好话。
果然,李显跟李沄说吃饭事小,受罚事大。他今天在崇贤馆作诗作得一塌糊涂,把老师都给气坏了。
“我倒是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吃上饭,可是阿妹你也知道,父亲有头疾,万一他太过生气,把头疾都气犯了可怎么办?”
李沄歪头把玩着垂落下来的发带,弯着大眼睛看向李显,“太平听说,三兄前几天得了一套夜光杯。”
李显顿时领会阿妹的弦外之音:夜光杯给我,我在父亲跟前替你说话。
那套夜光杯可是他用自己的私房钱买的,母亲都不知道,阿妹怎么会知道的?!
李显轻咳了一声,语重心长地教育李沄:“阿妹,兄妹之间相亲相爱是应该的,怎么能用钱财那些身外物来衡量呢?”
李沄嘻嘻一笑,反驳道:“可太平帮了三兄很多次啊,上一次是三兄在崇贤馆上课玩蛐蛐被老师逮到了,要不是我帮你说情,父亲早就将你关小黑屋了呢。还有上上次,三兄非要抱着一只斗鸡去找英国公的孙子,结果鸡没抱稳,那头公鸡都飞到英国公头上作威作福去了……”
这些事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才发现李显做的混账事并不少。
李显听着有些恼羞成怒,“喂,阿妹!”
李旦连忙拉着三兄,压低了声音劝道:“三兄,每次你闯祸之后,都特别指望阿妹帮忙呢!”
李显:“……”
李旦还在小声嘀咕:“每次你得了什么好东西之后,就会闯祸。你一闯祸,就得求阿妹。那么多好东西都送给阿妹了,也不差这套夜光杯,反正你最后都是会给的。”
李显:“…………”
他刚才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带四弟一起到丹阳阁来找阿妹?!
四弟不帮着阿妹把他卖了就算不错了!
可是夜光杯……到底给还是不给?
李显看了一眼李沄,李沄今天穿着一套淡樱色的襦裙,头发梳了两个丫髻,漂亮又可爱。
李沄歪头,摆了个卖萌的姿势,朝三兄眨眼。
李显默默心酸,他的阿妹是真漂亮真可爱,要是别老想着敲他竹杠,那就是天下无敌漂亮可爱了。
心酸归心酸,为了今夜在清宁宫的家宴能有一个好的气氛,为了不让父亲气得头疾发作,李显决定狠心割爱。
李显一副壮士断腕般的表情,“行!我明天就让人把夜光杯送来给阿妹!”
谁知李沄却皱着小鼻子,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只听见小公主用那软糯的声音跟李显说道:“可是那套夜光杯那是三兄喜欢的东西,我拿了,不就是横刀夺爱了吗?”
李显:“……”
李显:“…………”
难道阿妹还想他求着她把那套夜光杯收下吗?
旁边的李旦却凑向李沄,“阿妹,横刀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