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皮囊,便如此气焰冲天。两国交战,是何等大事?十一兄领着兄弟们在西域死守国门,这些不知百姓疾苦的酒囊饭袋,竟还有理扣着辎重不发?再这么下去,还怎么了得?”
李沄听着苏子都的嘟囔,也没制止。
她想,是啊,再这么下去,可怎么了得?
连最擅揣摩母亲心思的狄仁杰都拿张氏兄弟没辙,再这么下去,她的子乔可怎么办?
张氏兄弟和武三思这些人,从来都不想让他们好过的。
毕竟,如今武承嗣这些人正在煽动母亲,让母亲将天子之位传给武家的人呢。武承嗣如果存了那样的心思,他和张氏兄弟又怎会想让子乔有机会回来?
他们都巴不得子乔永远留在西域。
苏子都正等着李沄发话呢,谁知李沄只是听着他嘟囔,也没说什么。
苏子都:“公主,您说句话啊。”
李沄:“说什么?”
苏子都:“……辎重啊,该怎么办呀?!“
李沄“哦”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不知道,我还在想。”
苏子都:“……”
苏子都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太平公主是天生的慢性子吗?都这时候了,问题一大堆,她还能如此不紧不慢的。
李沄看了苏子都一眼,笑着说道:“子都,莫急。虽然问题很多,但总是有方法解决的。子乔在西域颇有威名,北境有黑齿常之接应,程务挺在安西都护府的这些年,多少都会攒有一些家底。大唐的铁骑不是一盘散沙,人心不会说散就散。”
苏子都闻言,咕哝着说道:“子都自然知道十一兄的铁骑是何等的威猛。可再威猛的铁骑,也与常人一般要吃喝用度。朝廷的补给迟迟不发,是会出问题的。”
这个道理,李沄又何尝不懂。
张易之和张昌宗这两个小兔崽子,她早晚把他们料理干净了。
可有的事情真要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的呢?去年的时候,母亲还能委屈一下张氏兄弟,到了如今,竟是一点都不乐意委屈他们了。
李沄在公主府里待了一整天没出门,傍晚时分,周国公武攸暨到了公主府。
武攸暨一进门,就跟李沄说:“两位族兄如今与张氏兄弟同流合污,今日大族兄到国公府找我,说要与我共谋大计。”
李沄见到武攸暨来,面上带着笑容。
她引领着武攸暨到了藕香榭,橘红色的光洒在湖面上,荷花在夕阳下摇摆,阵阵荷香随风而来。
侍女们有条不紊地将茶具摆上,李沄和武攸暨隔着案桌相对而坐。
李沄笑着说道:“攸暨表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武承嗣找你共谋什么大计?能让你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
武攸暨来得虽急,但他行事向来稳重。如今见到了李沄,原本心中的几分着急也就散了。
他熟练地摆弄着茶具,跟李沄说道:“你还有心思要与我在这儿煮茶,张氏兄弟在宫里都快翻天了。”
“我知道张氏兄弟的能耐,有阿娘护着,他们确实能翻天。”
武攸暨顿了片刻,说:“他们想让姑母另立储君。”
李沄将手中的杯子一搁,回想起历史上关于母亲男宠干政的那些事情。在母亲的庇护下,张氏兄弟可以一手遮天。在母亲执政生涯的最后几年,朝政都被这对兄弟祸乱得不知成什么鬼样子了。最后母亲甚至谁也不见,既不见大臣,也不见子女,什么事情都是由张氏兄弟说了算,李唐政权岌岌可危,最后发生了政变,拥护李唐政权的大臣们逼宫,请求女皇退位。
李沄本以为这一次会有不同。
母亲的女皇之路比起历史上,已经少了许多阻碍。各地的亲王郡王都被软禁在长安,一劳永逸,她也不必三天两头便担心这些人起兵造反。就是造反大军成了点气候的李敬业,也被薛绍和苏子乔扼杀在摇篮里。
李沄想起了在西域的苏子乔,她沉吟了片刻,说:“他们不会得逞。张氏兄弟虽有野心,却无魄力手腕。吐蕃屡屡侵扰边境之地,不仅破坏了商路的繁荣,更令边关百姓流离失所。子乔出兵,为的是天下百姓,此战若是能将吐蕃打服了,他会成为张氏兄弟的心腹大患。张氏兄弟想只手遮天,第一个要遏制的就是子乔。”
武攸暨也明白李沄的意思,苏子乔讨伐吐蕃之战若是全胜,对张氏兄弟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苏子乔的背后是太平公主,这些年来太平公主虽然与圣人感情和睦,可她心中毕竟是向着父兄众人的。她虽从不忤逆圣人,可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为了保全父亲一系的亲人和先帝留下的山河?
张氏兄弟心中明白得很,太平公主等着修理他们的一天呢。
在这些事情上,总得先下手为强。
如今朝廷大臣对着他们都尊称一声郎君,太平公主即便是圣人的亲生女儿,又能如何?只需他们兄弟吹吹耳旁风,圣人对苏子乔便能起疑心。
毕竟,苏子乔手握重兵,在军中有既有威严,一呼百应。若是苏子乔生出什么不该有心思,圣人的天子之位,也不能坐得安心。
武攸暨:“张氏兄弟这般,我们也并不是毫无法子。”
李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