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的事情,就算青木弥生不说,光是本身意愿来讲,HOMRA也不会放着不管。
赤之王率领的氏族,的确不是什么守序善良的“好人”,可他们在对待同伴和原则性问题上,心同赤子。
【嘛嘛~反正天塌下来,他顶上去就是了。】
【善后这种工作,早就是他的家常便饭……啦。】
宠孩子的大家长草薙出云如是想。
而眼下这个情况,毫无疑问,是伏见猿比古找到了能直接证明“有问题”的证据。
那么,就要启用第二套方案了。
空荡荡的手心里头,总算摸到了熟悉的ZIPPO打火机,草薙出云把玩着打火机的盖子,暂且按捺下抽一根烟的冲动。
他偏过头看向表情僵住的御槌高志,与无动于衷的兔子等人,悠哉悠哉地开口:“嗯?抱歉,打扰一下。稍微有点在意我们家孩子的发言,我们先谈谈这件事?”
然而谁也没想到,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会是栉名安娜。
人偶一样的小女孩,伪装的面具被撕裂,露出其下真实又生疏的惊慌和恐惧。
摆脱了看护的助手,她雏鸟般踉踉跄跄地奔来,声音发颤:“不行……你们……穗波……我不要!”
——不然漂亮的红色跟暖融融的感觉,都会消失掉!
见栉名安娜脚下不稳,青木弥生下意识上前几步,想接住对方,却不防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眼前一黑。
纷杂的陌生情绪和感官,如狂潮一般,将她淹没。
……
栉名安娜是权外者。
其能力为高度的“感应”,并能与感应之物“同调”。
比如她可以进行透视人心、过去视和预知;亦能通过红色玻璃珠,和他人进行“精神链接”,将自己的感受折射并强制灌输给其他人。
……
青木弥生沉浸在黑暗中,被漫无止境的痛苦所折磨。
身体被火燃烧的焦味在鼻尖缭绕,喉咙口又传来了仿佛溺水的可怕窒息感,好像有人在用刀割开肌理,有血的铁锈味,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针孔在血肉中穿刺的疼痛。
时间仿佛被没有尽头地拉长。
有些是她曾经体验过的死亡边缘,有些是她所陌生的经历,糅杂在一起,透出绝望的气息,勾起过去的回忆。
——如果下一秒就死去,会不会更轻松一点?
所有的思绪,因为这一句支离破碎的想念,而立刻清明,青木弥生大喘气着惊醒过来,连自己被草薙出云抱着都没发现。
身上仿佛还残存着那些可怕的幻觉,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被泪水占据,也没在意围在她身边的HOMRA三人有多焦急,更没感觉到氛围的一触即发。
不,不仅仅是“幻觉”。
躯壳和灵魂似乎被割裂开来,青木弥生直勾勾地看着躺在地上、白发散乱的栉名安娜。
那个想法,并不是她的。
她不能死去,至少,她现在还绝对不允许死去——就算死了,也绝对会化作被黑雾缭绕的灵,穿过地狱,从冥界爬回来。
所以,那不是她的思念……就只能是栉名安娜的了。
青木弥生的耳畔好像还在回响惊醒前,那最后的祈求。
不是求救,更不是怨恨,而是平静地、麻木地等到死亡快些降临——已经不再奢求被拯救,全无希望,以至于连陷入绝望的痛苦都被淡化。
【如果能快点死掉就好了。】
年幼的如同人偶的小女孩,是这样发自内心地祈祷的。
……
…………
………………
手脚还沉浸在被折磨的回忆里,稍微碰一下都会重新泛起疼痛的感觉,没有理睬快要急疯了似的草薙出云等人,青木弥生吃力地自己站了起来。
她的脸颊腾上病态的潮红,被耗尽气力一般,声音轻得如同梦呓,但那双浓墨似的眼睛,被愤怒点燃。
小姑娘抬手指向为首的那只兔子:“你……应该比那边的那个杂种,要高位吧。没错的话,你是阴阳师?那我们,就用阴阳师的办法,来决定吧。”
“——我要带走栉名安娜,以及那个杂种。”
被乌鲁克的统治者耳濡目染,觉得最过分、最不好,骂人只会骂“杂种”的青木弥生,咬破肌肤,用染血的微微颤抖的指尖,在空中勾勒出召请的符文。
灵光爆张,携带着可怖威压与血腥味的鬼之身影,降临在阴阳师的身前。
白发无风自起,额上夸张的红色鬼角彰显了其主人的强悍实力,茨木童子舒展开尖锐的巨大鬼之手,傲慢地环视一周后,嗤笑一声。
“哈?搞没搞错啊。安倍晴明家的小丫头,这点破事还要麻烦本大爷亲临?不要随便打扰我和挚友喝酒!把这些杂鱼打个粉碎,只要一瞬。”
灵力被抽空大半,青木弥生险些脚软,摔了个踉跄。
她握住茨木童子的一边袖子,看似孱弱,神情却坚毅而肃穆,虽不至于傲慢,但自然而然,有种遗世独立地俯瞰感。
“我乃弥生,师承自……安倍晴明。今与茨木童子并肩,请君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