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的,逼问时隐隐暴露了些平静中带着威胁的气场——那气场在他眼里其实很拙劣,薛谨能瞧出平静掩盖下的狂怒和委屈。
她好像已经忘掉了用孩子气的直白方式表达挽留,但薛谨也说不出什么不好,上次沈凌用最孩子气的方式咬着他的裤管不让他走时,依旧没有起到作用。
现在这不是挽留了,这是大人的发怒。
大人的发怒是有后果的,含着累积的琐碎的怨恨,也许他们会爆发第一次争吵,也许他们会产生第一道裂痕。
但这就是他等待的。
这样正好。
从钟海林那里拿到的机票另有其用,而必须在沈凌这里假意办护照的原因是……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等我们到A国之后再听我解释吗?主人,我需要你帮我付酒店的房费……”
沈凌深吸一口气。
把几乎喷薄到嘴边的委屈、怒火——乃至恨意——突兀咽回去,这让她打了个喷嚏。
“好的!没问题!我们这就去办护照!加急办!立刻办!”
问题似乎迎刃而解。
【三星期后,前往A国的飞机】
“我要和你终止包养关系,我外遇了。”
——问题并没有迎刃而解。
它似乎成了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
不仅滚起这个雪球,还欣然把它调整方向滚得又大又圆的始作俑者,翻了一页杂志,气定心闲,慈祥柔和。
现在能穿着正常的深色衬衫正常的裤子正常的鞋子坐在这儿,就足够让他慈祥柔和了。
感谢计划顺利进行。
感谢金主正在生气。
他表示:“哦。”
旁边座位的沈凌:“……我外遇了!我告诉你!我外遇了!”
“嗯。”
“我真的外遇了!真的真的外遇了!就在……就在上个星期六!对!就在上个星期六!我外遇对象炸的小黄鱼比你好吃一百倍!”
究竟为什么你要把炸小黄鱼的好吃程度当作找外遇对象的标准啊,凌凌。
薛先生点头:“上星期六你在家里抱着枕头用力在床垫上跳动时也是这么说的,但那时候你的外遇对象炸小黄鱼只比我好吃十倍,凌凌。”
沈凌:“……”
她“邦邦邦”敲着座位把手,脸越涨越红:“我是换了一个外遇对象!换了一个!我特别特别水性杨花!”
“水性杨花是贬义词,凌凌,别这么说你自己。”薛先生翻过一页杂志:“你应该说你艳光四射,勾魂夺魄,是想搞外遇就能在三星期内找到18个都会炸小黄鱼的外遇对象的小妖精。”
沈凌呛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他的形容感到羞耻,还是应该为这货盯着杂志也不看她的行为愤怒。
……最终沈凌决定继续愤怒,因为薛谨即便说过这些形容也依旧盯着那见鬼的杂志看。
但她的声音因为心虚变大了一点,原本咬牙切齿含着怒气的感叹号逐渐逼近了小孩子发脾气的嚷嚷。
“我……我才没有重复杜撰18次外遇对象!我没有!”
你有。
如果加上一边咬着筷子一边含含糊糊试探的“我如果搞外遇你什么反应呀阿谨”,就是46次。
薛先生并没有反驳,薛先生现在是妻子的男宠,男宠不能反驳主人的话语。
所以他慈祥柔和地又翻了一页杂志。
主人:“翻!再翻!你再翻试试!你再翻我就撕了它!”
宠物:“好的。”
他把手上这本递给主人示意她撕,又抽出前面储物袋里的第二本,继续看。
沈凌气得“呼哧呼哧”喘息。
她再开口时带了点鼻音,认真的愤怒开始转化为孩子气的胡搅蛮缠。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这近乎于撒娇了,“你就知道看你的破杂志,看你的破书,看你的破文件破笔记本——整整三个星期你就知道看这些破烂东西——我要去搞外遇!我要搞外遇!”
薛先生叹了口气。
沈凌倾斜了一下肩膀,这个时候他应该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安抚了。
可是没有,对方的眼睛依旧盯着杂志。
“凌凌,我很在乎你,不要闹。”
……你语气再怎么柔和对着杂志说有个鬼的说服力啊!
沈凌到极限了,她张嘴就打算咬过去弄死这个回来后变得格外气猫的混蛋,却听前座动了动。
一个陌生老太太探出脑袋,视线在他们无名指上的银环停了停。
“小年轻,小夫妻,不要总是闹脾气嘛。”
她语重心长地说,“奶奶我活了八十多岁了,劝你们有什么矛盾摊开讲,好好沟通,吵来吵去对身体不好,对感情也不好。”
活了大概一百多岁的沈凌:“……”
活了不知道几百岁的薛谨:“……”
“奶奶说的是。”
“对不起奶奶我们吵到你了。”
“奶奶喝茶,奶奶睡觉。”
这位有点喜欢管闲事的老人没回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似乎是打算鼓励他们和好。
沈凌只好小声说:“你就是不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