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展了一下疲累的肩臂,笑着看了陆眠一眼,又低下头,似是掩饰自己的失落,声音也小了,“就不回去了。”
“你能有什么事?”陆眠有点儿生气,给她的笔记本一合,看着她,认真地说,“回去大家一起过年,你一个人在巴黎,就不孤单吗?你还有我们啊。”
“当然孤单啊。”
陈旖旎无奈地勾了勾红唇。
她已开始学习化妆,十九岁的年纪已出落得大方出挑,在学校里一众精致的欧美面孔中,也是吸睛十足的长相。
如此淡妆一勾勒,本就是明艳的长相,更明媚。
“真不回去了?”
“嗯,”陈旖旎便就势将笔记本收回了包中,“过年什么的,不就是一个日子吗,从小就没怎么过过,没意思。”
她拎着包,站起来。
陆眠才发现她在大衣中穿了一件深绛色的旗袍——陆眠知道她姥姥之前是做旗袍的,如此却是头一回见她穿。
“你赶紧赶飞机去吧,来不及过年了,”陈旖旎看了眼表,一转头就望到了外面等陆眠的司机,旗袍精致的盘扣与领口,将她面容暄映得更潋滟,稍带落寞的神情也一清二楚,无处躲藏,“我先走了。”
“你干嘛去?”陆眠跟着她站起,着急地问。
“我去隔壁看个话剧,”陈旖旎偏头笑笑,“今天演的那个我挺喜欢,票买好久了。”
“啊,你真不回国啦?”
“不回了,晚点华人街那边,应该有烟花吧?”陈旖旎偏了偏头,思索着笑了起来,吟吟道,“挺近的,我路过看一眼就行了。”
话剧比想象中没意思多了。
出来时,巴黎飘了大半月的雪,还在绵绵无休地下落,一片氤氲的白,满世界银装素裹,更显她一人独在异乡的凄清。
远在巴黎,不比国内除夕夜的热闹,这边一点年味儿都没有,昨日路过华人街,里面倒是一片张灯结彩的红。
她进去转了一圈,也觉得年味儿寡淡。
而她本身就是没什么仪式感的人,不是很在意过不过年。陆眠一直问她是否要回国,她并无打算。
回去了,不知该面对谁。
她没有亲人,也没有家。
一场话剧个把小时,不知不觉待到很晚,快清场了她才出来。
剧院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巴黎没年味儿,但这个时间点,街上也没多少人。一条漆黑的路望下去,大雪覆盖住,望不到尽头。
华人街就在下一条街,陈旖旎拢了拢大衣领口,将手重新落回口袋,脚步一转,准备朝那里走去。
突然一抬眼,就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
车牌很熟悉。
s&r在巴黎起家,沈京墨虽常年在澳洲分公司,偶尔也会来这边。
这是她来这边念书以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一人过来的,车里没司机,身边也没助理,
穿一身修长笔挺的烟灰色西装,靠在车边抽烟,身形寥落,轮廓萧索,与漫天飞扬的白几乎融为一体。
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肩头雪都落了一层。
距离不远,他一个回眸,就望见她出来。
男人侧脸线条棱角分明,比夜色与雪色锐利,眉眼轮廓矜冷倨傲。
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大雪遮盖的作用,一个晃神,她发现他眼中素来的尖锐锋芒,居然弱化了那么一些。
他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了,显然是发现了他来,于是静静捻灭了烟,披拂夜色,站在原地等她。
示意她过来,与他一起上车。
陈旖旎犹豫了一下。
如果她没记错,他在澳洲忙得不可开交,都没时间回国过春节——之前沈何晏被老太太一个个电话催促时,老太太还多有抱怨。
怎么突然飞来了巴黎?
她下意识握了下口袋中的手机。
他们连一个电话,都没为对方保存过。
也从没用电话或短信联系过。
陈旖旎抬起步伐,朝他走过去。中间隔着一条马路,大雪绵绵数日,马路上拓着一层冰溜子。
她走得缓慢且小心翼翼,而他似乎已没了耐心,直接拉开车门上去。
朝她的方向,亮起了车灯。
陈旖旎走到车前,还在想自己应该坐在副驾驶还是后座,顿了顿,就迎上了他寡漠疏离的目光。
于是鬼使神差地,坐到了副驾驶上去。
自从大半年前弟弟出了车祸身亡,她坐在车上就很紧张。沈京墨的公寓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有时候宁愿迟到,她也不肯打车。
明年学校要求学生都拿驾照,她还得硬着头皮去考。考到了,估计也没胆子开车。
战战兢兢地上了车,她对车的阴影多于紧张——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声招呼。在除夕夜这样的日子,是否该说一声,新年快乐。
车门一关,又是寂静。
彼此都不说话,陈旖旎在车子震颤起来时,才想起要系安全带。她穿得厚,第一次拉过来,没将卡扣卡住,没留神,安全带嗖的一下,又抽了回去。
她惊得一抖。
接着,身前覆过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