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水深得很,再跟我一个天子近卫扯上干系,对她没好处。”
他帮了云浠,倒也没当甩手掌柜。
云浠领了什么差事,平常在哪里巡视,张怀鲁隔三差五都会差人去知会卫玠一声。
因此云浠常在绛云楼上盯着吃酒的小王爷,这事卫玠知道。
卫玠问:“所以,那个‘贵人’之所以要杀你,是因为你知道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和云家那个小丫头有关?”
程昶垂下眸,过了会儿,安静地道:“云浠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怎么会与这样的事有关?毛九当时指的应该是忠勇侯府吧。”
卫玠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十分失望:“我还当你被追杀,是跟明隐寺当年失踪的孩子有关系呢,这样我就有线索找人了,没想到原来是因为忠勇侯府。”
“哎,”他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程昶道:“既然和忠勇侯府有关,那就顺着忠勇侯的案子追查。”
“哦,差点忘了,你在御史台当差,背后还有琮亲王府。”
卫玠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把喝空了的酒罐子一脚踹去小池塘里,回过头又一笑,“看你这么坦诚的份儿上,我再跟你交个底。忠勇侯的案子,跟郓王有关。”
“当年忠勇侯在塞北御敌,蛮子改打持久战,忠勇侯发现事有蹊跷,给枢密院去急函,请求急调兵粮,这事你知道么?”
程昶点点头。
他去白云寺清风院问证的时候,听那两个忠勇侯旧部提起过。
“结果急函一去三月,迟迟未有回音。”
“可是也是那一年,淮北大汗,灾民数以十万计,当地官府上报朝廷,今上急得几宿都睡不着觉
,后来郓王请缨,前去赈灾,结果这桩谁都办不好的差事,他竟办好了,你说奇是不奇?”
程昶微一沉吟,问:“你的意思是,郓王或许动用了本该调去塞北,给忠勇侯的兵粮?”
卫玠耸耸肩:“不知道,反正没证据,且忠勇侯的案子,今上只让我做做样子,并不允我深查。那个老狐狸——”
他笑了笑,满口大不敬的话,“那个老狐狸,盘算深得很,有的事让我查</
,有的事则私下交给宣稚。宣稚这个人吧,有点愚忠,可能对于老狐狸来说,用他比用我来得称心。”
程昶知道宣稚,殿前司指挥使,归德将军。
帝王讲究制衡之术,对昭元帝而言,卫玠行事虽不拘一格,但难以把控;宣稚虽循规蹈矩,但有的差事,不方便交给他去做。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殿前司与皇城司两个禁军衙门互相牵制,这样他才能高枕无忧。
“当年太子殿下身陨,按理皇储之位该传给陵王,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嘛,陵王比郓王年长一点,且是皇贵妃之子,出生也更好,可能因为郓王办好了一桩大差事吧,老狐狸摇摆不定,就把储位空了下来。”
程昶点点头,说了声:“多谢。”见夜色已深,站起身,迈步往石林外走。
“你去哪儿?”卫玠追上两步,与他并肩而行,调笑着问,“你该不会是念着云家那个小丫头为你受了一刀,要去看望她吧?你这个人,脑子是比以往灵光多了,这些事上,怎么就丝毫不顾及旁人怎么想呢?你是什么人?琮亲王府的三公子,将来的亲王殿下。就你前一阵来皇城司找她那事儿,等了一个来时辰不说,还送暖手炉,要不是我嘱人给你压着,阖宫上下怕是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老狐狸今晚已经派人在小丫头的下处盯着了,你去找她,移清殿那边势必会知道,你是想老狐狸立刻就塞桩姻缘给你?快过年了,不值当。再者说,老狐狸还特命了南安王府的小郡王明早送云家那丫头回府呢,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程昶步子微顿,看卫玠一眼,没说话。
行到岔口处,步子一折,不是去找云浠,而是回会宁殿的方向。
卫玠意外地一挑眉,却仍跟着程昶,与他商量:“到时候你查忠勇侯的案子有进展了,咱们再碰个头?”
“你不是说陛下不让你碰忠勇侯的案子?”
“我是说了。”卫玠眨眨眼,“但我还说了,我讨厌陵王郓王,看他们倒霉,我高兴。”
言讫,他步子一顿,顺着一条小径,踉踉跄跄地往另一个方向巡视去了。
看这样子,大概是吃醉了酒,可他的酒分明在久以前就吃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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