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没有不会败的人,也没有不会死的人。
陆小凤马上就要死了。
他已陷入危局。
本来离开了银钩赌坊,这里的阴谋和他再无关系,可为了从蓝胡子那里得知罗刹牌的事,他又一头闯了进来。
黑虎堂的丁香姨死了,陈静静死了,银钩赌坊的蓝胡子也死了,所为的不过就是那块玉牌。
那块赝品的罗刹牌。
蓝胡子死前笑得很得意,他说,真正的罗刹牌毁掉了,他手里这块现在就是真的——
真正的罗刹牌是哪个?
陆小凤很想问问,是不是那天玉天宝拿出来的那块,可是蓝胡子嘴角流出了鲜血,并不是鲜红的,而是惨碧色的。
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生命便这样突如其来的终止,这究竟是种幸运,还是不幸?
陆小凤拆穿了黑虎堂的阴谋,可是现在这里还有罗刹教的护法长老,岁寒三友——昆仑绝顶大光明境,小天龙洞里的岁寒三友。
枯竹、孤松、寒梅。
“为什么?”
叶孤城道:“你忽略了一件事。”
现如今光华尽敛,他整个人如同一块铁,一块被锻造的铁,灰布麻衣,那双手也不再干净。
两个人吃惊地看着叶孤城,他们的剑依旧在手里,却撑在了地上,他们的胸口在滴血。
“是的。”
浪子大概都是这样的,他们孑然一身,所牵挂的也只有朋友。
陆小凤道:“我只想知道真正的罗刹牌究竟是哪一个?”
陆小凤道:“我只想问一件事。”
陆小凤叹了口气。
叶孤城并没有剑,也无剑可拔。
他已怕了。
陆小凤道:“什么机会?”
孤松忍不住问:“你几时找的帮手?”
他豁然回头,并没有看到剑,只看见了一个人。
孤松愣了一下,灰衣人却没有给他发愣的时间。
陆小凤摇头道:“不是我找的,而是他在找我。”
他们认不出这个人,心里有猜测,但又不敢确定。
西门吹雪败于紫禁之颠不再用剑,难道连那一身白衣都抛弃了?
陆小凤道:“叶孤城。”
那两道剑光至身前时忽的熄灭了,如同被人从中折断,人影乍分又合。
今日可能真的要命丧于此。
积雪上的脚印也很快消失。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叶孤城为什么要找自己?
陆小凤在冰天雪地里很冷,他的心却很热。
陆小凤道:“我若一直准备不好,你便一直不动手么?”
叶孤城冷声道:“破天外飞仙的人并不是你。”
他的身上并没有带着剑,衣服也是灰扑扑的,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个普通人,积雪被踏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双剑联手,这一剑的气势出鞘便是顶峰,连冷风都更寒了几分。
将死之时,他想起的却是那两个朋友。
孤松不想再废话,手里已握紧了长剑。
死人是不用害怕的。
陆小凤几乎认不出这是曾经孤傲的叶孤城。
因为他想起了蓝胡子的话。
白衣似雪,冷酷如剑。
他们好似随意站着,站立的方位却很巧妙,将陆小凤夹在中间。
“因为我造反了。”叶孤城说。
孤松道:“什么事?”
一个灰衣人,踩着积雪一步一步过来。
曾经的意气风发不见了,陆小凤却感觉他并没有颓废。
虽没有见到天外飞仙,但他遇见了更可怕的一幕。
白雪茫茫,风雪很快掩住了三人的尸体,这里也没有了人。
三个老家伙,陆小凤不是他们对手,可是就在这危险的局面下,他却想起了玉罗刹。
孤松的额头渗出冷汗,又很快被寒风吹去。
孤松没有听完他的话,便感受到一股森寒的剑气,仿佛被人用剑逼着脊背。
孤松道:“你可以逃,若能逃得了,我们以后绝不找伱麻烦。”
陆小凤又笑了。
孤松看着他道:“天外飞仙被人破了,现在连剑都不能用,你能救他?”
“我在笑,刚刚还在想朋友,现在他就来了。”
陆小凤笑了,哈哈大笑,可是他很快就又笑不出了。
松竹神剑,双剑合璧,陆小凤不是对手,也逃不了。
孤松道:“你给了方玉飞一个机会,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进城镇没有去酒楼,而是找了一个路边小馆,陆小凤喝了一大口酒,叶孤城只是坐在那里,他不喝酒。
孤松道:“他是谁?”
这三个老家伙实力如此强,那作为教主的玉罗刹又会有多强?
——杀死玉罗刹的那两个女人,又会是什么实力?
他已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不要再去挑战那两个人。
叶孤城没有剑,又何来的好剑?
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枯竹和寒梅倒了下去。
叶孤城看向孤竹,“你还不动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