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不过他作为一位医生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何况还是在东区。他尽量温和平静地给几位有家人陪护的病患告知了这个坏消息,而早就因为痛苦而麻木的病患和家属也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悲伤,悲痛之余,他们接受了来自医生的死亡通告,感激的同时窘迫地表示自己囊中羞涩,想要立刻离开诊所。
“多躺一会儿吧,先生,女士。”
对此,布来克医生也只能暗叹一声:“病人需要足够的休息,你们可以再躺一个小时,等到有力气之后,去附近的教堂祈祷……”
然后,回家等死,或者就在教堂附近等死。一般流浪汉会选择后者,因为去得早或许能早点排到教堂的集体安魂。
“阿德米索尔。”他招呼道,“去烧一壶水,一定要烧开,给病人们喝点热水。”
“好的。”
阿德米索尔噔噔噔跑下了楼,在自来水龙头下接了满满一壶水,然后放到火炉上等着烧开。
当壶口开始冒少量白汽的时候,诊所的门被推开,右手打着绷带绑着夹板的玛利亚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比布来克医生还要差,但在走到灯光下的一瞬间,她还是控制了一
“大家辛苦了。”
她转头看向肖恩:“见过你的妻子和女儿了吗?”
大字型瘫倒在布来克医生专属的单人沙发上的航海家立刻用力点头:“来之前就见过了!她们都没事,米拉还很有精神地跟我要糖吃,我准备从费诺这儿顺几个糖丸回去……她们都好好地待在我们的临时避难所里,太好了,太好了!玛利亚小姐,你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
玛利亚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要代学校里毫发无伤的孩子们向你道谢。”
“接下来,我们要帮布来克医生躲避风暴教会的追踪,诊所先关一阵子,把这里改回杂货店,一会儿我上去和他说。”
然后,她发现了守着水壶看着这边的阿德米索尔:“对了,看样子事情已经结束了,你要不要现在买票回廷根?还来得及。”
阿德米索尔摇了摇头:“阿丽亚已经回去了,我今年就留在这里吧,我觉得大家……”
他环顾了一圈室内,看着筋疲力尽的诸人。
“我觉得大家或许还是需要一些好运的。”他委婉地说。
玛利亚忍不住笑出了声,瘫倒的活尸盖文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呓语,室内的气氛轻快了不少。
水烧开了,壶盖开始跳动,阿德米索尔赶紧把水壶拿了下来放到一边,并且取出一次性纸杯,准备等凉一凉再端上去。
阿丽亚……黛西……玛利亚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盖文和肖恩两人已经开始闲聊,调侃这次大人物们会让东区这件事情在报纸版头待多久,议员们借此开展多少听起来很厉害但是毫无意义的辩论赛,又会顺势建立多少慈善基金,能分到东区的又有多少。阿德米索尔给他们一人端了一热杯水暖手。
两个大男人歪七扭八躺在沙发上瞎唠嗑,把诊所狭窄的一楼接待区弄得十分拥挤。玛利亚也准备坐下休息一会,盖文赶紧把腿挪开让了个位置。
“盖文,我们今年的资金还有多少结余?”她问。
不负责管账但是经常报销报销的活尸抓抓头:“这不应该去问雅莲女士吗?”
“……”玛利亚的嘴唇蠕动一下,“我给她放假了,她和她的小孙子一起病死在了家里。”
“呃……”
“算了,我确实不该问你。”
玛利亚叹了口气,再次看向阿德米索尔:“「机器」先生,你还记得我们本月还有多少资金结余吗?”
阿德米索尔当即报出一串数字:“本月资金还剩四十五镑六苏勒两便士,预计发完全部工资后还剩3镑半。”他有些迟疑,“但我不清楚……这些工资……”还有多少人能拿到。
玛利亚没有接这句话:“那总共还剩下多少钱?”
阿德米索尔心算几秒:“上一次和极光会的合作让我们获得了一大笔钱,现在手头还很宽裕,剩余一千六百镑,但这也是我们接下来两个月的基础资金。”
“好,先划分六百镑出来,做抚恤金备用。”玛利亚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多少悲伤了,像石头一样坚硬,“休息两小时,吃过晚饭后,我们开始统计……伤亡人数。”
“从基金会内部的伤亡开始统计。”
三人以沉默应下,阿德米索尔拎起温热偏烫的白开水上了楼。
“你们有听说什么能改变人思想的非凡物品吗?”
玛利亚若有所思地对肖恩和盖文说道:“现在回想起来,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我当时不是第一时间念诵尊名召唤首领,而是想着先救人,先念两遍,然后就撞上魔女?”
三人面面相觑,都流露出一种茫然的神色来。
楼上,布来克医生刚好慰问完了最后一位患者,口干舌燥,匆忙下楼想要泡杯茶喝。阿德米索尔和他交接了病历和药物,上楼看护患者们。
他给离得较近并且清醒的人们倒了热水,得到了一些疲惫的回应。
年纪较大的患者们较多,没有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