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在考虑投降了?”希伯特有些诧异地问道。
霍尔伯爵轻轻颔首,又一次叹息道:“现在这种局势,我怎么可能不考虑?”
“到时候,你就是新的霍尔伯爵。”
奥黛丽听着哥哥和父亲的对话,她张了张嘴,没有忍住自己惊讶的声音:“我们要离开鲁恩吗?爸爸?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离开鲁恩?不要基金会了吗?我们资助的很多人刚刚遭遇了轰炸,他们迫切地需要食物和工作,甚至有家人丧生,如果我这个时候离开,那不就是等于让他们……吗?
不,我们是鲁恩的贵族,为什么要去因蒂斯?
贵族的美德里,不是有忠诚吗?
在女儿面前,霍尔伯爵并不想说得太直白,于是选择了更加迂回委婉的说法:
“我们谁也不知道战争还会持续多久,而鲁恩很危险,我们每个人都很危险。”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想再失去你们了。”
提起阿尔弗雷德,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就连奥黛丽也变得低落,没有再去质问父亲。
“战场持续了这么久,他们也死了不少人,许多田地荒废,城市物价飞涨,对粮食,对牧场,对林地,肯定都有很强的需求,加上我在因蒂斯苏希特银行的股份,以及巴伐特银行、贝克兰德银行的部分股权,应该能够收买他们,呵呵,这种时候,只有先满足了这方面的要求,才能谈亲属关系。”
因蒂斯和鲁恩经常有联姻,许多贵族间都是亲戚,尤其蒸汽的信徒们。
希伯特听得怦然心动,又颇为不解:
“爸爸,你呢?”
霍尔伯爵苦笑着回答道:
“我和你妈妈都是虔诚的信徒,在教会也有一定的地位,等到鲁恩陷落,教会覆灭,我们如果还不愿意离开前台,结局不会美好。”
说到这里,他宽慰了长子一句:
“只要霍尔家族还在,爵位还在,核心资产损失不多,我们就不会有太凄惨的晚年,你改信蒸汽后,记得在家里给我们准备一间秘密祈祷室。”
他们说话间,奥黛丽怔怔地坐在母亲身边,仿佛一个局外人般听着父兄的谈话。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低声询问自己的母亲:
“妈妈,我的笔友到底是谁?她不只是一位家族从事慈善事业的小姐吗?她到底是谁?”
凯特琳夫人看了一眼丈夫和儿子,低声对女儿说:
“你以后会见到她的,奥黛丽,不要紧张。她会是你的新朋友,也是我们的新朋友。”
一旦鲁恩战败,自己一家逃亡别国,就必须寄人篱下,失去大半家产,只留下谋生的部分,失去体面的生活。就算能东山再起,也很难回到曾经的样子……这或许还都是好的。
她看着容貌美丽的女儿,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
“唐泰斯先生。”
升级为管家助理的理查德森没有找到贴身男仆恩尤尼,便主动去书房外敲了敲门,呼唤雇主:“唐泰斯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完毕,请您下去餐厅用餐。”
“好的,我马上就去。”
门中传来雇主醇和的声音,理查德森应下,转身离去。
克来恩放下手中的千纸鹤,深吸一口气。他的脸庞蠕动了一会儿,变成了道恩·唐泰斯的样貌。
他刚才对着千纸鹤发了许久的呆,思考着要是自己对那些游行的人使用“水银之蛇”威尔·昂赛汀透露出来的那种“重启”的能力,是不是他们就会回到自己的家里,结束这一次游行。
“不,没有用,人们的怨恨不会停止,就算让他们回去,也只是酝酿第二次,第三次而已。”
克来恩再次深吸一口气。
他的运气不错,或者说班森和梅丽莎的运气不错,虽然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儿,但是当他赶到西区的时候,兄妹二人都已经安全地撤入了地下区域,没有受伤。克来恩藏在人群中暗中保护他们直到轰炸结束,才返回了伯克伦德街160号。
深深的愤怒和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用力摇了摇头,想要把负面情绪暂时摇出去,却无济于事。
他穿戴整齐,面色如常地下楼用餐。晚餐后,克来恩照常洗漱,上床休息,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用早餐时,恪尽职守的管家瓦尔特照样带来了今天最新的贝克兰德早报,克来恩用勺子切着馅饼,翻开了报纸。
他看到了乔治三世以鲁恩皇帝为名发出的通告。
“……我对昨日发生在贝克兰德的悲剧表达深切的哀悼,自称‘魔女教派’的邪教成员以扭曲现实的谎言教唆了人民,让他们做出了种种混乱无理的行为,给贝克兰德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我很沉重地告诉大家,在弗萨克的袭击中,我们的人民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难道弗萨克对我们所做的仅仅是夺去生命的轰炸吗?不,我们的士兵镇守着边疆,用生命和热血保护我们的人民……我们失去了太多的生命,他们本可以拥有更加美好的生命,却消逝在了战争里,”
“弗萨克摧毁了这一切。”
克来恩平静地看完了这个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