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话，李沐云并没有太过赞同，只是呆呆地望着我。
我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没少跟在你的身边。你是怎么努力的，我看得到。所以我非常的清楚你有多厉害。真的是......很厉害。”
我有些词穷，但丝毫不影响我继续安慰道，“可能你的那些个竞争对手也很厉害，那些你说的大城市里的学生们也很厉害，但是你也不差啊！要知道，你可是在咱们省都能排的上号的顶级学霸！他们就算再厉害，那也得讲个正态分布对吧？你也是最顶尖的学生里的一份子啊！”
“呵呵......谢谢你。”李沐云笑着摇了摇头，我自然是明白这些安慰有些牵强。
“但真的......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李沐云带着哭腔，情绪依旧还是那样的低落。“要光说考试，比如高考，我可能确实能比他们中不少人考得要好吧......”
“那不就......”还没来得及等我附和，李沐云又自顾自地往下说了。
“但是，高考只是一个转折点而已，并不是终点啊......甚至它只是我们人生的一个起点而已。”
李沐云略微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哭腔收起来。“要说真正影响到我们未来发展的，打基础的，还得是看大学这个阶段。”
是，我自然明白，这些话父母并没有少告诉我，我点头表示同意。
“高中以前吧，学的都是些基础知识。说实话，只要方法对头，肯下功夫，再怎么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像咱们这样，哪怕没有那么好的教育条件，只要肯努力，像我这样，也一样可以考得不错。”
李沐云叹了口气，“但是，等到了大学以后，再想光靠努力来解决一切问题，就不可能了。那时候，努不努力所能决定的，就只是每个人的下限而已。”
“它只能决定......你在自己的上下限之间，至少可以爬到一个什么位置。”
“嗯。”我自然是同意这个观点的。
“而决定我们每一个人上限的因素，有很多很多。你的天赋、你的教育环境、你的心态，还有各种机遇......”李沐云掰着青葱般的手指在跟我盘算着。
随后便是嗤笑着，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呵......别说这些了，等到了大学的时候，我可能连像现在这样去努力都做不到。”
随后便是一声长长地叹气，“我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我以前也跟你说过，为了我上大学这件事情，我们全家都在节衣缩食。”
“嗯。”我点了点头。
“但即便如此，负担学费和基本的生活费，就已经是我父母能够做到的极限了，要知道申城那边的消费是很高的，我在那边除了住宿和食堂以外，所有的花销，都是额外的。”
“要在申城那样的地方，想要一点钱都不花，可以说完全不现实......我肯定是得去打工养活自己的。”
“奖学金呢？”我问道，毕竟像是李沐云这样的学生，奖学金这种东西是一定存在的。
“我也打听过了，学校的学业奖学金金额其实并没有多少。至于其他类型的奖学金，还是需要经常花费精力去参加各种评选和比赛才能获得的，基本和打工没什么两样，甚至于到最后还不一定能够获奖......总之，到了那边，我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可是......那些大城市出生的学生，他们就没有我这样的顾虑。他们只要想学，很少会有节外生枝的障碍阻拦他们。此消彼长之下，我要想赶上他们，就得付出超过现在更多、很多的精力才行......可努力是最廉价的，我在努力，他们未必不在努力。”
说到这里，李沐云的泪水又流出来了。“可是，我能不去追吗？我拼了命的想要往那边考，总不能真的考上以后，就碌碌无为的在那里熬个四年，最后只是蹭了一张名牌大学的文凭出来吧？不可能的......我不甘心的......真的......我还想去看更高，更美的风景，怎么可以就这样止步......”
“可是，我真的是......真的是，我真的是不知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李沐云一边说着这些，一边摇着头，似乎是想要否定掉一切一般，不断地摇头叹气。
我已经记不清今天是第几次看到这个样子的她了，往日那个乐观、积极、目标明确、行动果断的她变得如此脆弱。
如此......凄凉？
这既让我感到心痛，也让我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帮不上她，甚至于了解不了，触摸不了她的世界。
往日我对于学习、进步的踌躇、怠惰，在这一刻终于全部都化为了现实的报应。
如果，如果我能再多努力一点，再多向她的世界靠拢一点，再多去进步一点......
是不是，在这种时候，就可以多支持她一点呢？
至少，即便是风雨再大，也能相互依偎前行，而不是如今只能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感到无能为力。
我的手捏的很紧，大拇指的关节已经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