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分开睡,吃饭倒是不至于分开吃。
赵维桢在厨房指挥完,跟着回到正屋时,吕不韦早已等候多时。
他还吩咐魏兴端来了一坛崭新的蒸酒。
食器、酒器摆在长案上,吕不韦笑着看向蒸酒:“这酒用的也是蜀地水稻酿造而成,与邯郸的小麦酒味道不同。虽不如夫人的蒸酒香醇,但不韦觉得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特请夫人来品鉴品鉴。”
赵维桢点头:“好。”
吕不韦一抬手:“夫人请落座。”
先秦时期施行分餐制,往往是一人一案,正襟危坐。
但非正式场合,又是家中,便也没那么多规矩。
魏兴打开酒坛,吕不韦亲自为赵维桢斟酒,然后客客气气举杯:“这杯我敬维桢,谢维桢留守邯郸。分别的四年,不韦没有一日不在思念维桢,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与维桢团聚。”
赵维桢算是发现了,吕不韦为人,真是当之无愧的商人。
不管旁人怎么甩脸色,怎么不待见他,他还是能把面子工作做的漂漂亮亮,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之前书信来往,他就写尽了好话,如今面对面交谈,场面话彩虹屁那叫一个不带打草稿的。
这点赵维桢发自内心地佩服:反正她是做不到。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吕不韦言谈、举止都很尊重赵维桢,赵维桢也没有不举杯的道理。
她同样拿起酒器,浅尝一口。
酒是好酒,这米酒酿造好之后,多少过滤了一下。和赵维桢在现代品尝过的自酿米酒味道大差不离:味道微苦,末了回甘,酒精浓度并不高,但绵软温顺,米香浓郁。
但这样的水准,放在先秦,应该是价格高昂、能够进献进宫的好酒了。
米酒入喉,赵维桢不急不缓放下酒器:“你今日是有什么话要说?”
吕不韦的手一顿。
就知道有话要说。
赵维桢:“我回来好几日了,饭吃了好几顿,你都不曾敬酒过。今日敬酒,肯定是有重要的话要说。”
“倒也没什么重要的话。”
吕不韦莞尔:“只是不韦觉得,理应开坛好酒,祝夫人办学顺利。”
赵维桢挑眉。
所以想说的,就是白日见秦王的事情。
二人饮过酒后,赵维桢把酒器放了下去。
“你不介意么?”赵维桢问。
“我该介意何事?”吕不韦反问。
“换做其他男子。”赵维桢说:“自家婆娘胆大泼天,竟然想和自己同朝为官,怕是早就吓坏了。”
吕不韦忍俊不禁。
他生得好看,俊秀双眼随着笑意向下微弯,看上去相当温和无害。
赵维桢穿越过来,还没见过活的儒生呢。但吕不韦这幅模样,倒是和后世想象中的先秦儒生大差不离。
“不韦乃商人。”吕不韦开口,声线清朗、语气随意,好似赵维桢说的是什么玩笑话一般:“我知这天下往来熙熙攘攘,图的不过是两样物事:一曰名,二曰利。维桢有所图,不韦是不怕的,若是维桢无所图,那不韦……才是真的怕了呢。”
说到最后,吕不韦还故意打了几个寒战。
赵维桢跟着扬起嘴角。
“所以今日在咸阳宫,维桢说出心中所想,不韦不仅不介意,反而是长舒口气,只是——”
“只是?”
“只是维桢胸中有沟壑,想得到却是不容易。”吕不韦说。
这便是要和自己在餐桌上交流工作的意思。
赵维桢也不介意:古往今来,多少事情是在餐桌上搞定的呢?
她不急着回应,反而慢吞吞端起面前的食器,抿了一口山菌鸡汤。
当下的家禽多为散养,没有后世养殖品种那般肥美,因而鸡汤中脂肪不多,一层油脂几不可见,反倒是增添肉香的同时,也保留了山菌的鲜美清冽。
好喝!
果然只加一点点盐就足够美味了!
热腾腾的鸡汤入腹,大大满足了味蕾,也是让周身一暖。这样的美味,更是让赵维桢的心情好上几分。
下次有机会,可以做些山菌炖鸡汤给小嬴政喝,又补又好喝,赵维桢真怕别的厨子做不好。
为了这鸡汤,她也不着急结束饭局了。
“你来讲讲,该怎么办?”她问。
“四个字:徐徐图之。”
吕不韦得到首肯后,才继续说了下去:“维桢想办学,是个好路子。一则是可养声望,二则是能够培养支持你的门生。你的学生,以及学生背后的家世,都与你有着天然的结盟,他们也更容易支持你。待到秦王稷之后,你寻个合适的时机,提及入朝为官,则要简单的多。”
赵维桢轻轻“嗯”了一声。
春秋战国时期流行“养士用士”。公室的国君“尊贤使能”,广招天下之士,把人才收罗到自己身边。再到后面,一些有资产、地位的贵族,也开始打开府邸大门,收罗门客。
像孟尝君、平原君等贵族,因为门客众多,还有过不少诸如“鸡鸣狗盗”、“毛遂自荐”的典故。
甚至是在历史上,吕不韦也是养了门客三千,著书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