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自是以法治国。”
少年国君很是满意地回应:“公子非亦言: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这与夫人当年教导寡人的,不是一样的么?”
确实如此。
在历史上韩非是法家的集大成者,他整理出一套完整的思想体系、治国体系,对结束乱世,甚至是对后世千百年的法律法治基础都有着深远影响。
但只是如此,他还不足以受到秦王政的赏识。
赵维桢知道,秦王政之所以如此高兴,就是看中了韩非的这一番话——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以此奠定封建专()制的中()央()集()权制度。
韩非认为一国之主理应掌握绝对的权力,他应有立法权,法掌握于手,且要以术造势,平衡朝堂,乃至天下。
他主张中()央()集()权,支持依法治国,甚至是言及带有辩证唯物主义的“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
这都和少年嬴政与赵维桢的思路不谋而合。
而最可怕的是,赵维桢接受这些,是因为她骨子里是个现代人。
可韩非不是,他生于这个时代,却看得比这个时代更为长远。
如此天才,说一句恐怖都不为过。
“寡人很欣赏他。”秦王政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心:“夫人觉得如何?”
赵维桢一挑眉梢。
她不直面回答,而是看向李斯。
“我也没见过公子非。”赵维桢说:“李卿可是公子非的同门师兄。”
“昔年投于荀卿门下,确实与公子非为同门。”直到赵维桢问到李斯,他才不徐不缓地回答:“公子非确为天才,斯自愧不如。”
嬴政点头,看向赵维桢:“寡人欲请他入秦。”
赵维桢没说话。
只是片刻的沉默就足以少年国君明白赵维桢的意思。
师徒二人早就养成了相当的默契,嬴政侧了侧头:“夫人觉得不能成。”
“是。”
赵维桢坦然道:“公子非之策,多数可用以秦国。他那么聪明,也应该明白这天底下唯独只有秦国可供他施展拳脚。然而公子非在韩国处处碰壁,可谓怀才不遇,宁可如此也不肯来秦。我以为,这足以证明他不愿来。”
嬴政却不死心。
少年人转而看向李斯:“李卿既为公子非同门师兄,可愿以同窗之谊劝说公子非?”
李斯:“……”
嬴政微微蹙眉:“李卿觉得也不行。”
“臣与夏阳君想到一处去了。”李斯开口。
青年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或者说,他的反应过分的平常。
国君给了个难题,他既不觉得为难,也不觉得焦虑。李斯摆出了恰到好处的困顿和沉着:“师弟为韩国公子,虽则在韩国不得志,却并无投靠他国的想法。而且,昔年我与师弟在读书时,讨论起天下大势,师弟更愿抗秦,而非助秦。他心性坚定,不见得会轻易改变主意。”
抛出这番话后,李斯才抬头。
他平板无波的面孔中浮现出几分晦涩难辨的思绪。
“但……”明明已经把结论抛出去,李斯却是话锋一转:“王上想要公子非入秦,也不是没有办法。”
嬴政怎么会不懂李斯的意思?
他并非韩王。臣子一句话,秦王政的思路已经想到未来三四步去了。
“你是说,逼他入秦。”嬴政了然。
“是。”
李斯颔首。
“依臣看来,秦国欲攻韩,韩国四面求助不得,定会求助齐国。”李斯娓娓道来:“但齐国多年不曾与秦开战,此次也未必会出兵救援。若臣为公子非,定会劝阻韩王,不去求齐,转而求楚,借着入楚拜访家师之际,说服春申君,联五国攻秦。”
嬴政嗤笑。
少年国君满不在乎:“秦国可不怕他们。”
李斯浅浅地扬起笑容:“可公子非不曾来过秦国,他不知秦国究竟富庶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没有农具改革,没有农家寻觅新的农作物,也许五国攻秦还能为韩国拖上几年喘息的机会。
但现在的秦国,别说五国攻秦,就算真加上齐国也根本不是对手。
“但,此事若成,便是因公子非而成。”李斯总结道:“击退联军之后,王上可放出消息,迫使韩王为了求和把公子非送到秦国来。”
“李卿怎么知道,公子非就一定会这么做?”赵维桢明知故问。
“……”
李斯深深吸了口气。
说到最后,他面孔中的晦涩才逐渐化为无奈和感慨。
“因为公子非乃斯挚友。”李斯认真回答:“他怎么想,臣晓得。同样,臣怎么想,公子非也很清楚。”
嬴政闻言,一双凤眸里有情绪飞速闪过。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却没有选择表达。少年国君只是点头:“若是公子非去说服春申君……寡人确实也没什么法子。”
天底下谁不知道春申君主张抗秦?他正愁没有由头联军发兵呢。
“但李卿言及齐国,倒是提醒了寡人。”
少年嬴政肃穆道:“既是齐国与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