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黑色朝服,头戴精致玉冠。黑色本就显瘦,他又生得高挑,哪怕是宽袍大袖也能看出男子的肩背宽阔挺拔。
还是那翩翩君子的模样,就是赵维桢觉得他衣袖腰身空旷了一些。
吕不韦:?
向来仪态无懈可击的秦相国,难得浮现出几分紧张:“可是我哪里穿得不对?”
赵维桢拧起眉头:“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吕不韦:“……”
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白日再忙,晚饭是在一起吃的吧,睡觉是躺在一处的吧,得多不注意他才能这幅多年未见的语气啊!
“没有。”吕不韦挂上假笑:“承蒙维桢关怀。”
“他是去见了公子非,朱平对你说的吧。”赵维桢把话题转回正事上:“见就见了,老同学聚会,还需要单独禀报么?”
“不过我没瘦,不韦一直如此。”吕不韦的话题还停留在刚刚。
男人迈近半步,袖中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捉住了赵维桢的皓腕。
“维桢喜欢的一点都没少。”他面上一本正经,唇瓣却凑到了赵维桢耳畔:“不信维桢摸摸。”
说着他牵起赵维桢的手,就往自己胸口放。
赵维桢:“……”
这可是在章台宫!
就算其他臣工还没到,这正殿前还有护卫呢。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他现在倒是不打算装腔作势,做出那般贵族公卿之风了!
赵维桢想抽回手,可吕不韦牢牢抓着她,力道不轻不重,就是挣脱不开。
“吕不韦,”赵维桢没好气开口,“你要点脸吧!”
“怎么。”
秦国第一权臣眨巴眨眼,一双微垂明眸貌似无辜,说却说得厚颜无耻:“又无旁人,那些护卫,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是不敢说出——”
可惜的是,吕不韦一番嚣张话语还没彻底落地,二人的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赵维桢大力出奇迹,到底是一巴掌把吕不韦的手拍开,退后半步。
夫妇回复到社交距离,同时也光速整理好面部表情。
吕不韦神态未变,扭过身来,触及到来者的视线,不免讶异。
“公子非。”秦相赶忙主动迎了上去,客客气气行礼:“公子怎来得这么早?”
赵维桢:!
他倒好,调戏完就跟没事人一样。
赵维桢收敛好情绪,才后一步看向走过来的人。触及到青年的视线,她微微瞪大眼。
这韩非……
好年轻。
虽说他为李斯师弟,肯定要比李斯年轻一两岁的,但赵维桢没想到,韩非会生得如此……呃,用二十一世纪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有少年感。
这份少年感来自于韩非面上带着的几分不谙世事。
可他根本就不是不谙世事——想想看公子非落笔文章的刻薄冷锐与剑走偏锋吧!一个不相信人性,其主张在后世落下“寡恩且极端”评语的人,他不论如何也不会不谙世事的。
生性犀利,生得倒是一团和气。
赵维桢心中略略有些惊讶:没想到韩非子内外反差这么大。
“见过公子非。”
她整理好表情,同样行礼,而后温言道:“初来咸阳,公子还习惯么?”
这还是韩非生平第一次碰见女子向他行君子礼。
秦廷朝会前逗留的夫妇二人,不用多介绍,韩非也立刻认识到对方的身份。
虽然赵维桢行君子礼仪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但韩非还是认真地以同样的礼仪回敬吕不韦与赵维桢。
“见过……秦相与夏,夏阳君。”韩非慢吞吞出言。
所以历史上记载公子非有口吃的缺憾,竟然是真的。
吕不韦侧首想了想,温声道:“王上读过公子著书,敬佩不已。今日在朝堂上,定会有诸多问题想请教公子,说不得还要请公子单独长谈。不韦敢问公子,可是准备好了腹稿?我与孟隗都期待得很呢。”
表面上说期待,实则是在提点韩非殿上需要说很多的话。
韩非心领神会,也多少明白了李斯所言“相国欲保”是实话。
只是原因……
公子非的视线在赵维桢与吕不韦之间迅速转了一圈,而后颔首。
“我,我已备书。”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一纸帛书。
说不利索,那就写下来,韩非早就准备好了。
赵维桢顿时来了兴致:这可是韩非子写下的文章!
“哦?”她好奇道:“公子准备同王上说些什么?”
“取天下之,之道。”韩非回答。
“从何而谈起?”赵维桢问。
韩非沉默了片刻。
他一双眼睛端详着赵维桢,似为试探,似是迟疑,但最终韩非依然选择开口:“存韩,灭赵。”
赵维桢:“……”
她面上不露,心中却是微微一惊。
韩非才要与嬴政见第一面呢。这第一面,他就已经写出了《韩非子》中的名篇《存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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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谁之前说的韩国公主,搞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