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过后,一阵死寂蔓延开来。
沈母后撤着身子,震惊地看着陆燃,涂着精致唇膏的嘴巴毫不优雅的张大,尖叫却卡在了嗓子里。
沈星染还被死死的薅住头发。
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脸上伪装出的温柔已经僵住,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两边脸颊快速肿胀起来,还带着几道指甲刮出的红痕。
可比他自己挠得真实多了。
“傻逼,谁是你哥,别乱攀关系。”
陆燃没有松开手。
他薅着沈星染的头发,嗤笑道:“我的狗不咬人,可我会!脏水泼我身上了,不打你两巴掌怎么够本?”
“啊!”沈母迟来的叫声终于响起,“你、你、你!”
“你什么你,眼睛不好就去看眼科!”
陆燃啐了一口,留下这目瞪口呆的母子俩,转身快速跑出了沈家。
出了别墅,陆燃并没有停留。
他看着周围的路标,调动着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快速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大黄陪了他九年。
他十岁的时候,个子小,在孤儿院经常被欺负。
作业还被同寝的同学撕了,又不敢报告老师,怕老师责罚当天值班的阿姨。
左右为难之下,他只好在熄灯后,拿着手电筒,缩在孤儿院的墙角,一边哭,一边拼着被撕碎的纸张。
那天晚上很冷,刮着北风。
手上的纸屑不断被吹走,小陆燃只能趴在地上,一点点寻找着。
就是当天晚上,陆燃见到了还是一只小奶狗的大黄。
小狗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一瞬间,温热的触感治愈了所有的孤单和委屈。
从那之后,陆燃经常偷偷把自己的食物省下来。
大黄也熬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小陆燃偷偷拥有了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亲情。
上辈子和现在一样。
陆燃回家的时候,大黄已经被丢出去了。
一开始,陆燃以为沈家人只是把大黄赶走而已。
他想趁晚上偷偷溜出去找,再把大黄安顿在别的地方。
但是等陆燃熬过沈母的指责,却只在马路上看到大黄的尸体。
车祸碾压。
出事的路段很偏僻,监控不全。
还是有好心的路人看到陆燃焦急的样子,提供了自己拍摄的视频。
视频中,一辆昂贵的红色跑车,先是加速把躲在路边的大黄撞倒。
而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反复追着挣扎逃跑的小狗来回碾压三次。
见到跑车的车标,陆燃就知道,自己没能力为大黄讨回公道。
沈家人或许可以,但是陆燃不敢提。
至此,陆燃生命中那丝仅有的温暖也消失了。
等到陆燃已经彻底把这件事压在心底。
有一次,他在他二哥沈星卓的聚会上,见到了那辆红色跑车。
车主和沈星卓相谈甚欢。
陆燃以为两人同为富家子弟,认识只是个意外。
谁料,车主路过他身边时停了停。
侧身笑着问他:“你的狗还好吗?”
那一瞬间,陆燃如坠冰窖。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沈逐,看向沈家所有人。
直到那一刻,陆燃才知道。
大黄遇到的车祸,完全是沈家人设计的。
目的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可笑,是他傻乎乎相信着这群所谓的亲人,根本没有多想。
马路上。
“嗷汪”。
一声小狗的哀鸣响起。
路边一只小黄狗矫健地闪到旁边,但后腿依旧擦到了车轮,一瘸一拐地逃跑着。
急刹停下的红色跑车中,驾驶座的人一边笑着,一边打着电话:
“哟呵,卓哥这狗还挺机灵,竟然躲过去了。”
音箱里传来沈星卓散漫又肆意的声音:“黄毛你行不行啊?连条狗都弄不死?”
“那肯定行啊!”黄毛拍着胸脯答应,“听说这狗咬了染染,染染没事吧?”
“小事。”沈星卓笑了一声,“他不喜欢狗,赶走就是,还闹了这么一出,麻烦。”
末了他叮嘱:“不管怎样,这狗你处理了。”
“好嘞!”黄毛应了一声,看着马路上一瘸一拐挪动的狗。
刚刚这狗躲在路边,被他撞了一下,这才逼到路中央。
一只土狗而已,死就死了。
要怪就怪主人不讨喜呗。
黄毛笑嘻嘻地点了根烟,一脚猛踩上油门。
发动机“嗡”得一声闷响。
跑车飞速朝着路面上哀嚎的小狗撞过去。
车速越来越快。
想到接下来的场景,黄毛嘴角露出一丝享受的微笑。
当车轮即将碾压过去时,车前窗突然闪过一抹人影。
黄毛一个激灵,嘴里的烟吓得一抖。
带着火星的烟灰落到腿上一阵灼痛,但黄毛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脚踩刹车。
刹车声刺破耳膜。
路面上留下长长的刹车印。
在撞击感袭来前,车轮堪堪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