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两人把白逐溪气得脸色发白后,终于被“请”出了雁芦楼。
此时围观枫宴的人群已经散了,街市清冷了下来,秋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阑珊灯火里只剩下收拾推车的小商贩。
人一散,秋意就变得越发萧索起来。
时无筝与池惑一前一后走在街上,从雁芦楼出来后,师徒两一路无话。
池惑知道时无筝作为师尊,关于刚才的事,他心里一定堵了不少疑惑,于是行到一半,池惑主动开口道歉:“抱歉,师尊,给你惹麻烦了。”
“无妨,”隔了好一会儿,时无筝才回应他,“只不过这位白家小姐比传言中更难应付些,以后你要多加小心。”
池惑:“徒儿明白。”
又是一阵无话,行了半条街后,时无筝才开口问道:“忘儿,昨晚……你是和池公子一起回来,对吗?”
池惑:“是的。”
昨晚他和鬼主回到客栈后,时无筝房里的灯才熄灭,这件事没必要瞒着他。
闻言,时无筝点了点头,又是短暂的沉默,时无筝的脚步声显得有些局促。
“所以……你到雁芦楼演那出戏,又因此得罪了白家小姐,都是为了池公子吗?”时无筝的声音一如往常淡淡的,听不出他言语间的情绪。
池惑迟疑了片刻,才点头:“是。”
不好意思,把“自己”拉出来当锅使了。
不过这么说倒是也没错,池惑做这些,就是为了让这条时间线的自己可以避免被众鱼群起杀之、最后灰飞烟灭的命运,所作所为确实是为了那位“池公子”,没毛病。
可时无筝将他短暂的迟疑,理解成了自己徒弟不愿意暴露对方,但又不想因此和师门说谎,所以内心在激烈犹豫挣扎。
“忘儿,为师无意干涉你的私事,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因为轻信他人而被利用。”时无筝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厉些。
池惑:“师尊放心,我不是会被轻易利用的人,特别是现在。”
时无筝脚步微顿,侧过身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就好。”
“其实刚才,我也挺想看看你为白家少城主演的那出皮影戏,可池公子正在等着你吧,在雁芦楼耽搁太久也不合适。”时无筝犹豫了片刻,到底将这话给说了出来。
池惑向来是有想要的就立刻想方设法去争取的性格,所以他不太能读懂时无筝语气里的遗憾,只开玩笑说:“等过几日有时间了,我演给师尊和师兄们看就是,我可不想给那位白家‘小姐’再演一遍了,他又没给双倍的演出费,凭什么?”
时无筝也难得笑了笑:“那便说好了,为师也不给你付演出费的。”
池惑:“师尊和师兄们不一样,不需要给钱。”
原本僵持的氛围渐渐散去,时无筝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在十字路口处,时无筝停下了脚步:“忘儿,你先回客栈吧,为师有点事要去处理,就
不同你回客栈了。”
池惑不想让“自己”等待太久,于是脚步有些急:“好的。”
他刚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尊,可否借点银子?我答应过池道友,今晚要请他游玩的。”
时无筝淡淡看了他一眼,将他毫不掩饰地期待看在了眼里,于是取下腰间银袋递给他:“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谢谢师尊。”池惑接过钱袋,头也不回地朝客栈方向小跑而去。
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他让“自己”久等了。
时无筝站立原地,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市上后,才转身离开。
*
池惑刚走到客栈楼下,两坛子酒便猝不及防从天而降,池惑见状,立刻飞身而起将酒坛子接在怀里,好在坛口被黄泥严严实实封住,坛子里的就才没洒出来。
“好端端的,你砸酒坛子做什么?”池惑抱着酒坛向上看去,客栈二楼的窗户已被鬼主推开,罪魁祸首的鬼主正趴在窗棂上,笑微微地朝楼下看。
池惑知道对方在逗他,啧了啧:“如果我没接住酒坛子,今晚我们就没有酒喝了。”
鬼主:“可不是吗?我等了你一个半时辰,这会儿所有酒铺都关门了,买不到酒了。”
说着,他从二楼客房窗户翻身而下,立在了池惑的跟前,笑道,“等你的这顿酒等了这么久,还要我自己去买,砸个酒坛子不过分吧。”
池惑也笑:“不过分,欠的酒我记着,改日给你还上。”
“你说的赏夜景不错的好地方在哪儿?”鬼主帮他拿过一个酒坛子,问道。
池惑:“我们走着去,不远。”
此时街市上已经没了人声,先前收摊的小贩已经忙活完毕,稀落的枫灯摇曳了秋风,打更的青年懒洋洋打着哈欠,二两更声渐行渐远。
月色正好,映得石板路亮堂堂的。
两人的步伐不紧不慢,踩在月光里几乎没发出声响。
约莫盏茶功夫,池惑引鬼主行至扶水江畔。
夜已深,江面笼起水雾,停靠在岸的渔船隐约可见点点灯光,池惑走到点着灯的船边,轻叩船舱门扉:“船家,叨扰了,请问现在还能出船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