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水壶装满茶水,他要带走。
颜顷心道小贤王若真做了东宫太子,八清宫的爵位就空了出来。圣上顺势转给八贤王旁的嫡子,又有什么打紧?如此一来,两头都有好处,圣上自己也称心。但是这些是官场上的人做的猜测,谁说得准呢?指不定圣上在故布疑阵,拿八清宫小王爷给真正合心意的做挡箭牌呢。自古君心都是难测的。
两个年轻人坐在茶亭内,随性聊完这一段,都不再多想。两人从店家手里接过装满的水壶,结清账,重新上马。
走了半天,夕阳落下。正好赶到展宜孝计划好的落脚点,一个叫沙田村的小村落。但是这个村子十分奇怪,天幕还没来得及落下,已经家家闭户。整个村子安静得很,连声狗吠鹅叫都听不到。
他们连续敲了几家村民的大门,别说开门,连应一声的都没有。
“好奇怪。”展宜孝面露古怪道,“我出来时,这边还不是这样。”他出来的时候,就曾经在沙田村村民家中借住过。
“往前面走走。”颜顷细心观察四周,嘴上反而不甚在意,“一路问过去。实在没人开门,就在野外过一夜。不是什么难事。”
展宜孝没有办法,只能照颜顷说的办。好在,村尾最后一家给他们应了门。
开门的是个老汉,佝偻着腰身,眼神看上去十分的不好。老汉眯着眼睛,小心开了门。仔细打量了一番门外的两个年轻人,老汉明显地犹豫了一番,最后才将大门打开,却是轻声喊着,催促他们赶紧进门,不要在外面逗留。
年轻人跟着老人家走进屋里。屋中有些凌乱,只有老汉和他的小孙儿居住。
小孙儿六七岁大。两人进来时,看见小孙儿正坐在屋中,神情木楞。颜顷走到老人的孙儿身边,见他虽然瘦小,身上却很干净。颜顷从粉绿色荷包,掏出三枚麦芽糖块,放到小孙儿手心。老汉看到,连忙上前,要推辞。
颜顷强硬地塞过去,然后问老人道:“老人家,我看你村里有古怪。是什么由头?”
老汉看见孙子眼巴巴抓住糖块,叹了口气,不舍得将糖块送回去。他只好应颜顷的话说道:“不止我们村一个。自三个月前月圆之夜后,三天五日,周遭几个村落,总有一个晚上失踪年轻的女子,后来连漂亮一些的儿郎都跟着找不见。”
展宜孝闻言,眉头一跳。他听老汉叙述,听前半段以为是遇上了采花贼。再到后半段,又觉得不像。男女通吃的采花贼不是没有,但是十分罕见。
“报官了没有?”展宜孝身居官府,不禁问道。
老汉连忙回道:“早就报官了,就连开封府前两日都来了差官。只是宽慰了我们几句,人就走了,再没回来。”
展宜孝拧眉,觉得这不像开封府官差办案的行径:“那两位差官可有报姓名?”
“其中一个叫另一个赵爷。”老人回忆半天,终于想起来,说道。
展宜孝不由得暗吶,难道是自家师父,校尉赵虎赵爷么?
展宜孝又觉得不是:赵爷虽然愣了些,绝不会这样怠慢案情。
颜顷站在一旁,不怎么吭声。忽然,他扭头向窗户看去。窗户十分残破,钉了木板挡风。窗户正对西面。颜顷走动到窗前,透过木板缝隙,向外看去。就看到西边半面天空染成了火红色,好似暗夜中的火烧云。下方俨然是一座庙宇,灯火辉煌,仿佛宫殿。
“那是哪座庙,大半夜这么热闹?”颜顷回头招呼展宜孝。
展宜孝奇怪道:“屯田村何时有过寺庙?”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凑到颜顷身边。顺着木板缝看出去,展宜孝惊疑地发现,还真有一座寺庙,距离沙田村最多不过十里。
展宜孝古怪极了:“我很确定,我出来时,沙田村是没有庙的。”前后不过三个月,哪里就能起出这样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宫阁了?
颜顷瞥了一眼老人。他刚刚喊展宜孝到窗边时,老人家浑身颤栗,分明一副恐惧的样子。老汉显然知道这座“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