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仁德医馆,裴旻没有半点迟疑,直接去了宁王府。
宁王府落座于李隆基兴庆宫的左近。
裴旻一路走去,家家户户都异常安静,缅怀着开元盛世的缔造者。
宁王府也是如此,偌大的王府,挂起了缟素,一点也没有昔日歌舞升平的热闹。
不过王府里一个个的侍婢、佣人都大包小包的带着往府外走去。
他们一个个哭哭啼啼的,有的还是一步三回头,露着留恋的表情。
裴旻好奇的拦住了一位侍婢,展颜一笑,问道:“请问这位姑娘,宁王府这是怎么了?”
侍婢并不认得裴旻,但见一个风采魅力十足的陌生男子,彬彬有礼的向自己询问,本能的脸上微红,带着几分怯生生的道:“陛下去世了,王爷的爱妾也病故了,王爷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今日归还了我们所有人的活契,将我们遣散回家……说我们与宁王府再无半点联系……”
说到最后一句话,侍婢眼泪都落了下来,表情是五味杂陈。
能够获得自由身,确实值得高兴,但是宁王府的日子也是极好的。
宁王李宪为人谦和,没有半点的架子,对待他们这些下人极好。
而且李宪好音乐,时常请梨园一众过府开演唱会。
宁王府的下人几乎天天都能免费的听到这个时代最流行的音律,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的懂音律。
这离开宁王府,显然是没有这个待遇了。
裴旻看了一眼宁王府,也没有什么身份价值,作揖道:“多谢姑娘!”
这宁王府的侍女也是见过世面的,盈盈作福回礼。
裴旻直往宁王府走去,耳中却听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小欣姐,你还没听说吧,我听说燕夫人不是病故的,是自杀,服毒自杀死的。”
身后的声音轻小细微,若非裴旻是习武之人,六识敏锐,耳目聪敏,还真听不到。
顿了顿脚步,裴旻再次走向宁王府。
叫开了门。
府中管事有着极高的素养,一听是裴旻,忙去王府内去知会李宪了。
裴旻在府外眺望着府内带着些许狼藉的模样,心底有些疑乎。
古人有着掩门的习惯,尤其是大家豪门跟是如此。
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豪门只有对特定的人开放。
而宁王府此刻外屋门大开,里面皆是来来往往的佣人下人在做离开的准备。
若非宁王李宪身份特殊,裴旻都有一种他们在搬家的感觉。
等了一会儿,之前的那个管事匆匆而来,先是恭敬的作揖,然后才道:“郡王还是请回吧,我家王爷说他现在不见客。”
裴旻疑心更重,他跟李宪的关系匪浅,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即便真有不变,也不是这一句话就打发的。
哪怕他的身份是宁王……
看着宁王府的异样,裴旻说道:“还请官家去转告一声,关于陛下身后事的安排。太子年少,诸多事情无法做主。在下又不好代替决断,所谓长兄如父,宁王是陛下最敬重的兄长,旻在诸多事情上希望得到宁王的指点。”
管事闻言又去了,不一会儿,再次回来。
“我家王爷说了一切由郡王自己决断,在陛下之事上,他无颜说任何话,更加不想连累郡王,请郡王回去吧。”
裴旻但听此言,心念一动,问道:“可是因为陛下的原因?”
管事显然知道一些什么,表情有些镇恐,带着几分惊骇的看着裴旻。
裴旻心想:“果然!”,肃然道:“劳烦管事再去通报一声,就算裴某真是为此事而来。”
管事不再多言,长叹一声,离去了。
这一次李宪没有拒绝,管事领着裴旻走进了王府。
管事在前边带路,他们去的不是会客厅,而是王府的后院。
李宪的王府并不豪华,相比其他王府的贵气,宁王府的装饰多以竹为上,但处处彰显了文雅之气。
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管事作揖道:“宁王就在里面,郡王自行入内,老奴告辞了。”
裴旻目送管事离去。
裴旻大步向小院里的屋舍走去,推门而入,一股檀香迎面扑来。
屋舍里竟然是一个灵堂。
李宪一身缟素,站在灵堂前,背对着裴旻。
灵堂正前方有着一副逝者的遗像,裴旻看不见李宪的表情,却看到了那副遗像。
那遗像画的栩栩如生,婉如真人一样,看得裴旻是一怔,居然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半会,想不出哪里见过了。
“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视的女人……”李宪说话了,一动不动的,语气有些深沉,顿了顿说道:“关于三郎驾崩,郡王了解多少?”
裴旻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李宪说道:“郡王此刻不信本王,本王并不奇怪。其实今日就算郡王不来,本王也打算去宗正寺自首。三郎驾崩与本王有关,罪在本王。”
裴旻闻言巨震,半晌才说道:“之前旻怀疑过,但现今听宁王亲口承认,反而不信了。在某心中,宁王是当今绝顶的一号人物。您或许没有赫赫功绩,但身为一个兄长,您的大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