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对上裴旻的目光,说道:“吐火罗的国王叫做乌莫甘,此人属下特别了解过。为人并没有什么大志,是那种安于现状的国王,很是古板,带着顽固不化的性格,守着吐火罗的一亩三分之地。当年我朝选择突骑施而非吐火罗,也有这个原因。”
这也是裴旻最头痛的问题。
乌莫甘要是重利,有壮志雄心,裴旻还可以从中操作,以谋略利诱。
但乌莫甘就是一块顽石,认着死道理。
阿拉伯当初援助他们,他们理所当然的站在阿拉伯一方。
而且乌莫甘没有野心,只要阿拉伯不亏待于他,他即无怨无悔的跟着阿拉伯摇旗呐喊。
乌莫甘的重要,裴旻了解,莫斯雷马萨又岂会不知?
莫斯雷马萨哪里会短视到亏待吐火罗,亏待乌莫甘?
故而阿拉伯、吐火罗的联盟,是铁板一块,难以撼动。
裴旻也不隐瞒,说道:“我有心挑唆阿拉伯、吐火罗的关系,可面对乌莫甘这种顽固的性格,无从下手。至于阿拉伯那边,他们理都不成理会……所以我这里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让吐火罗反阿拉伯,归顺我大唐。”
李林甫道:“裴帅都做不到的事情,属下哪有那个本事做到。只是属下察觉到了一个细节,可以利用。经过属下的调查,吐火罗以畜牧为主,数百年来,皆是如此。”
裴旻颔首道:“吐火罗的居民大多都是古大宛、乌孙后裔,皆是擅于养马畜牧的族部。《隋书》中也又所记载:吐火罗国,都葱岭西五百里,与挹怛杂居。在大宛西南,居妫水之南。大月氏分其地,居妫水北,地肥饶,其山穴中有神马,每岁牧牝马于穴所,必产名驹。说来也好笑,西域诸国皆因西域商途而发家富足,唯独吐火罗依旧无动于衷,独善其身。是傻,还是坚持?想守着老祖宗的一点东西?”
裴旻有些不屑吐火罗这种闭门造车的行事风格。
相比吐火罗,裴旻很是欣赏石国的魄力。
石国本是大宛故地,也是一个畜牧之所,可他们的国王却放弃了老祖宗的东西,鼓励全国百姓从商,以至于国家富足,百姓人人安居乐业。
石国之富,冠绝西域。
当然也是因为如此,历史上高仙芝才会财迷心窍的洗劫石国……
李林甫接着说道:“不管乌莫甘怀着什么心思,他这种风格,就是我们的可趁之机。属下这日子研究过阿拉伯军队的风气,他们的军纪远比不上我们军,不但如此,很多时候很是散漫。”
裴旻点头赞同,军纪差,并不代表战斗力差。
裴旻记得自己当年就成分析过这方面的细节。
一直强大的军队,通常大多具备两个因素之一。
其一是军纪。
令行禁止,军纪严苛的军队,战斗力都不会差。
陇右、河西军就是典范。
另外一个因素是兵贼,披着军队皮囊的贼,他们无恶不作,但只要上了战场就是不惧死的亡命之徒。
阿拉伯四方征战,以战养战,大发战争财,靠的就是这种兵贼的风气。
打败了,什么都没有,但是打胜了,钱、女人,应有尽有。
李林甫续道:“属下斗胆问一句,此次阿拉伯大军共计多少兵马,多少战马,多少牲口?”
裴旻早已背的滚瓜烂熟,道:“大军目前二十万不到一些,军马大约八万多匹,驮马十三万左右,还有两万骆驼骑兵,还有五十多头战象……据我所知,阿拉伯也就两万匹战斗骆驼。他这是将自己的老底都调来了……”
李林甫提醒道:“那裴帅可知道,二十一万匹马所需的草料是多少?两万匹骆驼消耗的草料几何?五十多头战象一日又要吃掉多少草料?”
猛然间!
裴旻霍然起身,带着几分震撼的看着李林甫,霍然开朗。
李林甫见裴旻表情,也知他想通了前后关键,说道:“游牧游牧,为何游牧民族要追随水草而居?水草,就是他们的命脉,为了争一条河,一块草地,草原上的那些蛮夷,拼斗的可比我们要凶狠的多。裴帅想必知道,很多时候,游牧人他们宁愿受冻挨饿,也不愿意将草地的草食用干净。他们是要为来年做准备,要是将一地的草吃得干净,未来几年牧草的成长,都会大受影响。属下记得,裴帅用了‘生态环境’这四个字来形容这种情况。”
最为一个后世人,裴旻比谁都清楚:人类的进步,很多时候都在自我作死。
裴旻对于河西九曲之地的管制就特别提出了保护生态环境的政策,让牧马监负责培养军马之余,也要做好对草原的保护,而不是透支河西九曲地的未来。
“属下相信,阿拉伯不会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他们的牲口,兵士将会给吐火罗的生态环境造成恶劣的影响。如果说吐火罗的国王乌莫甘是一个目光长远之辈,自不会计较这些。偏偏乌莫甘就是一个顽石,待他发觉吐火罗的河水为阿拉伯污染,吐火罗的牧场受到阿拉伯的致命摧残……乌莫甘还会无怨无悔的支持阿拉伯?属下不信,人皆有私心,一但触及乌莫甘的底线。阿拉伯、吐火罗,再稳固的联盟,亦将破裂。届时,裴帅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