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邻居。之前装成女孩子的样子,我差点把他当闺蜜了,所以很生气。”
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当时就进医院了,现在想想也未必真的是阑尾炎……没准就是被谁揍的。而且都没人去看他,看到他那么惨我就觉得还行。”
这次轮到轰焦冻反应不过来,鸳鸯色的眼睛里是大大的困惑。最后终于露出了一副恍然的表情,仿佛在说“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织田深雪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头,敲了敲身边的门。
轰冷病房的门。
织田深雪想象过轰冷的模样,或者说在到这里之前,轰焦冻已经给她发过一张照片。
但是见到真人的时候,她还是突然想——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轰焦冻是家中的幼子,轰冷生下他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二十五岁。然而那个女人站在病床与走道之间,微笑着看过来的时候,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
她有着和织田深雪一样的雪白长发,一样烟灰色的眼睛。这样的颜色同样延续在轰焦冻身上,占据了他体内基因的一半。
当这三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这里存在第四个“外人”,或许会由衷的感慨——
血缘,真的是一种非常奇特,而又非常美丽的东西。
“我可以叫你深雪吗?”女人有些小心地问。看到少女点点头之后,她的目光更加柔软了下来,就像春天融化了的溪水。
轰冷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并没有提到那些会让人触景生情的人和事。织田深雪最初有些紧张,但在一段时间的聊天之后,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
她想,到底是怎样的人渣,才会让这样一位女性,最终沉沦进那样的结局之中?
对于轰家过去的故事,轰焦冻并没有说的太详细,但也足以让织田深雪感到气愤了。那种情绪无关亲缘,是任何一个三观和良知处在平均线上的人,都能感同的东西。
而那并不需要身受。
但他们并没有聊这个,只是像很普通的探望长辈一样,谈论记忆中的趣事、校园和日常生活。后来轰冷说到了闲院遥,对织田深雪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去旁边的抽屉里拿了什么。
织田深雪看了轰焦冻一眼,后者的表情完全不意外。
于是在十几秒之后,织田深雪看到了一套相册。
这种类似的塑料套壳本,随着电子摄影的不断发展,现在几乎只有几十年前的老照片还存着。而轰冷手上的那本是全新的,而她打开之后,里面的照片色调新旧不一,光泽却很鲜明。
“这张照片,就是阿遥和那个人发过来的。”没有等少女提问,轰冷就翻到了开头的一页,指着最上面的一幅说,“抱歉,我希望能多找一些照片给你,但我在那几年……和阿遥的联系很少。”
她脸上的笑容变淡,神情显得有些恍惚。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少女。
织田深雪低下头,望着那张特意放大的照片。
那甚至不是什么正经的合照,更像是十几年前流行的大头贴。只是拍到了人的胸口网上,图片勉强有巴掌那么大。
上面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女方看起来甚至不到二十岁。因此她和织田深雪格外相似,透过那被时光模糊了痕迹的定格,就像是另一个时代的织田深雪。
她是闲院遥。
而站在她身边的,不知道姓名的男人,拥有一头相似的淡色短发。照片侧面的光线正好反白了他的表情,除了五官端正的轮廓之外,整张照片最清晰的部分,是那双温柔的、大概是灰褐色的眼睛。
似乎很相似,但又像是纯粹的陌生人。
织田深雪的手在照片的表面停留了一瞬,然后慢慢地移开。她试探着翻过这一页,之后映入眼帘的第一张,是个圆滚滚胖嘟嘟、坐在婴儿车里的小女童。
女童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盯着镜头之外的方向。小车外的边框搭着一双手,穿着粉白色蓬蓬裙、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白发女孩,正试图把一只手伸进去。
“这是我十岁的照片,上面的阿遥刚满六个月。”轰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看右边这张,是阿遥十岁的时候——是不是很像?就像是双胞胎一样。”
“不过阿遥的性格和我一点都不像,也幸好……算了,没什么可假设的。”
初生的婴儿,年幼的女孩,青涩的少女,成熟的女人。
织田深雪翻过那些薄页,看到那些越来越清晰鲜艳的照片。同时从塑面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新生,懵懂,挣扎,沉沦,或蜕变。
这似乎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过去,必须选择的未来。她们曾经站在那里,曾经走过那些地方,然后微笑着回过头。
织田深雪突然觉得,她的眼睛进了什么东西。
……
……
“以后……冷姨有什么打算吗?”
两人从医院里出来,织田深雪询问身边的少年。这几年轰冷的情绪早就稳定了,但是很显然,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
这是作为一份“礼物”的悲哀。
当织田深雪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