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会让主力竭。
哪怕只是一缕意识,也会一样因为力量耗尽,露出力竭的模样。
譬如头发褪去色彩——
大天使长萨泽杜斯的银发,原本便是主因创造他而力竭到即将沉睡,无力再为萨泽杜斯继续精挑细选他第一个造物的模样,才赐予了那时的主一样的发色。
天使羽翼根部的敏感,也是主因为提前第一次沉睡,没有修缮好的纰漏。
主赋予了萨泽杜斯太多的力量。
也付出了太多精力。
所以萨泽杜斯才是主最喜爱的造物。
规则有些犹豫,最终没有再吱声。
时间禁制被松开。
一分一秒,如弗拉德所料。
他故意在主来临前的那一刻,取消了所有抵抗与反击。
他要死在主的面前。
因为教皇阁下笃定,倘若他在此刻死去,主会让他复生。
世间万事,都会在教皇眼下自动显现即将要发生、但尚未发生的预定轨迹,或说,他生来便有预言短暂未来的力量。
这种预言力量只会在主,还有洛修斯面前变得模糊不清。
但教皇已足够聪明,去精确地推断出旁人,甚至主的想法。
他对主是有用的。
所以,弗拉德想看看,当萨泽杜斯表露出暴怒,展现出与天使美德截然不同的原罪,傲慢地将他杀死时,主是否还会喜欢萨泽杜斯的那副面貌。
他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包括他的痛苦,甚至生命。
弗拉德是个疯子。
可在那把银十字剑即将击穿教皇阁下的头颅、湮灭他的灵魂的一瞬,那只手握住了剑锋,主没有造物一般血液流动的躯体,他无法受到伤害,锋利的剑刃无法刺穿他的手掌。
在短暂的时间停滞后,时间重新流动。
在这里的只是主的一缕意识。
弗拉德清晰地感知到。
所以主无法使萨泽杜斯的力量完全消散。
他仍会死亡——
除非……
宫殿中骤然死一样寂静,像时间仍未开始流动。
教皇抓住了出现在他身前的青年的肩膀,海青色的眼瞳倏地覆满震惊,喉咙像堵死了一样,让他发不出半个字音。
仿佛现在才是时间凝滞的时刻。
萨泽杜斯脸色猛地苍白得像纸一样。
黑色羽翼在背后敛起,獠牙消散。
银十字剑上的光辉刹时爆裂,像收缩千万年最终一霎那毁灭式迸发的恒星,它横在主的面前,光芒射线般刺出,虚虚覆在剑身上的手被映照得近乎透明。
自然之力无法比拟的风暴让宫殿毁折。
经受主的消减后的余威摧毁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第七层地狱。
这片寂静的区域变作大片废墟。
萨泽的力量比主预计的更强。
他不出手,放弃抵抗的弗拉德会尸骨无存。
光辉渐弱。
风暴渐息。
教皇紧紧盯在他身前的男人身上——
他的身躯渐渐在消减的光辉中趋于透明,躯体温度冰冷下来,汇聚日光一般的浅金色短发一点点发白,像被冲泡去了雕刻画上的色彩,只留下苍白的线条。
像萨泽杜斯第一次睁眼时看到的样子。
创造他的人看着他温和的微笑,却疲倦得无法说出话。
只能承受上千年的沉睡。
一轮又一轮的沉睡,上万年如此。
他见不到,碰不到,只有本能的渴望,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渴望。
直到现在。
仍不得满足。
对他的渴望,对他沉睡的恐惧,萨泽杜斯原本以为离开天界以后会渐渐变淡。
可没有,渴望与恐惧这两种情绪只在看不到出路的未来中一日日加深,到了病态的地步,深刻地纠缠着他。
萨泽杜斯开始从牙齿发抖,可他看上去却仍冷漠得如同无事发生,像毫不在意。
可他不是这样想的。
他在意,害怕,怕得一看见主这副样子,恐惧几乎驱散了他所有其他的情绪,对弗拉德的厌恶,对主的怨尤。
他只想主不会有力竭而沉睡的一天。
可他无论想了什么,骄傲自制的天性都让他只能站在原地,冷冷地望着主,和主身后的教皇。
银十字剑消失了光辉,落回到萨泽杜斯手中。
教皇怔了许久,从后拥住了主。
他所有温热的赤忱只在主面前毫无隐瞒、毫无虚假地显露,他微微侧着头,下颚顶在主肩头,望着主的侧脸,心脏抽疼,低声道:“我不会再做出这样的蠢事,我向你保证……我的主。”
主稍感烦恼。
他来拉架的,但他没想到萨泽杜斯强到他拉完架后只能短暂地在地狱停留几分钟时间。
他原本还想到地狱,收回他赐予大天使长的一切。
既然萨泽选择了地狱,那便不该再持有主因为大天使长身份赐予他的力量。
但现在来不及了。
只能做一件最要紧的事。
主无意去思考、窥视造物的心意,再凭此推测最要紧的事是何事,只问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