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丁睡着了他都打不过他。
不过对于奥尔丁竟然正好在尤里卡所在的海根家族的这件事,洛修斯稍感惊讶。
这样的话,或许意味着即使是他想简单地来深渊之海找奥尔丁,或许也要顺便与尤里卡完成命运中的邂逅。
尤里卡对原本的洛修斯一见钟情,现在的洛修斯不是很肯定,这张萨泽的脸是否还能让尤里卡对他一见钟情。
——从事实上来说,显然不能。
因为禁制的原因,像尤里卡这样不够强大的造物,连看清他的脸都是一个问题。
在教皇阁下的好心帮助下,洛修斯已经成功进到了海平面以下,海根家族在海洋的浅滩,海水压力并没有沉重到洛修斯的躯体难以承受的地步。
教皇阁下被正在思考尤里卡是否会对他一见钟情的洛修斯冷落了足足两分钟的时间,不满地拉了拉洛修斯的衣角:“你在想什么?你都不理我了。”
洛修斯将怀里沉如秤砣的二世换了个姿势抱,瞧了弗拉德一眼,忽地脑中一道灵光——不太妙的灵光。
如果因为尤里卡没有看清他的脸的缘故没有对他一见钟情,反而对和他一起的弗拉德一见钟情了怎么办?
德行败坏的教皇阁下却长了一张出色到极点的脸。
此前的缇娜公主已经是一个不幸的先例。
洛修斯沉思了几秒钟,慎重道:“你去买一张面具戴上好吗?”
龙族统辖的深渊之海中,并非只有龙族和不通灵智的海洋生灵,还有部分生活在海中的妖族,这些海中的妖族数量甚至比龙族多许多,但不够强大,一直被龙族所统辖。
这也是龙族和妖族各方面特征相像的一个表现。
海中的生灵建立起了相当瑰丽的国度,丝毫不比陆地逊色。
洛修斯正身处在海中的市集上,他在浅海,透亮的光线从蔚蓝的海水中穿射过来,将石头都映得闪闪发亮,向远处看,在湛蓝的海水中,遥遥屹立着高大巍峨的神庙。
教皇阁下闻言问:“为什么?”
“你最好戴一张面具,这样行事方便。”洛修斯犹疑着,他原本想含混着将真实想法糊弄过去,但他的诚实最终却让他不允许做这样的事,“或者说……我想让你把你那张脸遮盖起来。”
洛修斯硬着头皮继续说:“你相貌太出色了,我怕会有不该对你钟情的造物钟情于你。”
教皇阁下那双海青色的眼睛像点亮了星星,他摸过洛修斯的脸:“你在担心会有谁来和你抢我吗?”
“没有,”洛修斯摇摇头,语气有点冷,“我只是不希望缇娜公主的悲剧再重演一次。”
教皇愣了一下,嘴角逸出笑来,没再说什么。
他偏回脸时正好看见一间缠满海草海葵的木门,木门大开着,铺子里面坐着一位朽朽老矣的老妇,穿着红蓝绿紫艳丽的服饰,带着一顶奇异的矮尖顶帽。
洛修斯听见弗拉德说:“我看见一间占卜的屋面,去占一卦怎么样?”
听见这句话,洛修斯奇怪地看了教皇阁下一眼。
他对造物性格变化的感知很不敏锐,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弗拉德的变化。
洛修斯不能完全概括出从前的弗拉德,人间的教皇阁下,是一个怎么样的造物,但现在弗拉德的样子绝非他从前的模样。
比起高高在上的教皇,弗拉德现在更像一个简单的、普通的男人,他只是弗拉德。
尽管洛修斯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现在的教皇阁下,像是一个和他心仪的人在一起的男人。
洛修斯并不认为这种变化是出于教皇阁下沉迷于爱河中无法脱身导致的性情大变。
更像是最后的时光。
最后的时光——弗拉德拥有永生,这是一个说不通的事情。
但的确如此,洛修斯感觉教皇阁下似乎比以前匆忙了很多,不再追求什么更深层次的感情回应,只是在尽他所能的珍重“最后的时光”。
洛修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看向弗拉德,弗拉德始终笑着凝望着他。
在洛修斯看过的弗拉德的记忆中,这大抵是弗拉德唯一的温柔。
洛修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说不清,在弗拉德的凝视下,他点点头:“好,那我们过去看一下。”
——其实无论是他,还是弗拉德,都不需要所谓的占卜。
只是弗拉德想和他一起做这样的一件事而已。
像真正的情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