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当日府上乱成一团,夜雨连绵,亭廊灯火通明,不断有下人进进出出。
遇刺的事情传到了宫里,更是不得安宁。
皇后哭闹不停,皇帝也趁着夜色亲自御临燕王府。
寿安宫中太后听说燕王与燕王妃遇刺,手上的珠串滑落到地上,散落一地,宋姑姑惊吓地去扶她,老人家好久才稳住心神。
燕王府中已加强了精兵护卫,一众人簇拥在居室内,心里一颤一颤的。
姜姚负伤守在萧晏床前,双目无神地看着姚青为萧晏缝针。
皇帝紧皱着眉,眼底的情绪复杂一片,他叹了口气,对姜姚道:“好孩子,你也受伤了,早些歇息罢。”
姜姚由萧瑾搀扶着缓缓转身看向皇帝,她屈膝行礼,再抬眼便是恶鬼碎食的血目,杀念无限。
“父皇会为燕王主持公道,对吗?”
皇帝被她的目光震慑一瞬,随即肯定道:“朕会。”
他难以想象为何一个这么大点的女孩能有这般强烈的戾气,萧晏遭难真的这么刺激她吗?
姜姚敛了敛神:“多谢父皇。”
她没有离开,还是静静看着萧晏,就连萧瑾都想要劝她去休息了。
姚青处理好萧晏的伤后,朝皇帝汇报情况。
“殿下已无大碍,养伤期间切莫剧烈运动撕裂伤口,精心调养即可,臣会定时来给殿下换药的。”
皇帝点了点头,终于松了口气。
姜姚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对皇帝道:“夜露已深,父皇早些回宫罢。这里有王府的人守着燕王,父皇不必过于担心。”
皇帝看了眼身体虚弱强撑着的姜姚,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萧晏,心疼不已,再一次向姜姚承诺:“姚姚你放心,你和晏儿这次的事,朕一定为你们做主!”
黑漆漆的世界里,萧晏只能窥见一处微弱的光,他不明所以地追随那道光,眼前的世界进一步扩大了。
硝烟滚滚的战场,战马踏过敌军的尸身,风沙扫地,黑云压城。
他看着这场不熟悉的战役陷入沉默,只觉得心脏被狠狠刺痛。
萧晏眉头皱得很紧,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他曾带过的亲兵,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里——这里是?
京城城下。
他的瞳孔蓦然睁大,头疼欲裂,眼前逐渐再次化为黑暗。
“等等……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萧晏已疼得跪倒在地,他挣扎着努力看了最后一眼。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城楼跃下——
“不要!”
萧晏惊醒,猛然坐起身来伤口被牵扯,他吃痛一声。
在他床畔睡了一夜的姜姚也被弄醒了,惊疑不定地看向萧晏,脑子一片空白。
“姜姚?”萧晏哑声道。
姜姚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啊,我在!你别乱动啊,你身上都是口子。”
萧晏昨夜被姚青看伤,现下上身只有微微浸血的绷带,没有衣物。
萧晏晦暗不明地盯着她,稍稍倾身抱住了姜姚,闭上了眼。
姜姚浑身一僵,却没有反抗。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求求你。”
这么娇软的萧晏,姜姚是第一次见,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
方才那梦同前几日的好像如出一辙,给他一种不真切感,却好似亲身经历。
萧晏收起心绪,靠在姜姚身上不吭声。
姜姚默默道:“昨夜父皇和母后都很着急,父皇连夜来府上看你了。”
“嗯。”
萧晏深呼吸一口气,松开了姜姚,他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伤怎么样?”
“无碍。”姜姚摇了摇头,昨夜她看见萧晏身上的新伤旧伤都有些吓到,她腰间那伤和萧晏的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萧晏看着姜姚,始终在乎两个梦境,踌躇片刻道:“我替你挨了一刀,以后若是合作结束,能不能别走?”
姜姚愣了,噗地一声笑出来,“好好好,我不走。”
萧晏眨了眨眼,心里有了安慰。
那冷漠的怀王妃和那跳下京城城楼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悄悄沉溺,无论这些是何时的事,萧晏希望永远不要发生。
姜老将军上朝时才知道遇刺的事,心急如焚。
一身官服还没脱下,就立刻到了燕王府,赵管事一看老将军来了,急忙去禀告萧晏和姜姚。
“王爷!王妃!老将军来了!”
姜姚正在喂萧晏喝粥,两人俱是一怔。
“姚姚——”
姜姚听见院外亲爹的声音,迅速放下了手里的粥,站起身来接待。
燕王府的人自然是不敢拦姜老将军的,毕竟人家是王爷的岳父。
“爹,你怎么来了?”
姜姚还没走出房门,姜老将军就朝她快步走了过来,上下看她:“伤哪了伤哪了?太医怎么说?”
姜姚心上一暖,浅浅笑道:“就腰上带了伤,没什么大碍,多亏王爷救我。”
姜老将军愁苦道:“你这孩子,早知道当初把你当你哥哥养了,不至于保护不了自己,还牵连燕王殿下。”
姜姚苦笑,当成她哥哥来养还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