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剧团里有只鹦鹉,名叫“大帅”。
大帅的家族史悠远,据说它的曾曾曾曾祖父母在拾穗城,然后随着主人去了主城,再之后又跟着小主人来了尔顿。
不知是不是这段家族史显赫,大帅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昂起下巴,抖动鲜艳的羽毛,再用黑漆漆的眼睛那么一斜,真配得上它的名字。
时渊第一次见到它,是在程奕的办公室。
“恭喜发财!”大帅说,在笼子里昂着下巴。
时渊:“哇!”
他走近去看,大帅斜着眼看他,又字正腔圆地说:“恭——喜——发财!”
时渊说:“你也是呀,恭喜发财!”
大帅说:“小崽种!”
时渊:?
他莫名其妙被一只鸟骂了。
“哦它就是这样的——”程奕一手拿着钢笔一手抓乱了头发,“脾气不好,出口成脏,他妈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大帅:“他妈的!他!妈!的!”
时渊:“……”
这不一看就跟着主人学的吗!
时渊是来办公室看剧本的。他看的时候,听大帅精神抖擞地诅咒了别人祖宗十八代,时不时夹了一句“恭喜发财!”
“它还挺漂亮的对不对。”程奕说,“对了,它还有几个孩子养在我表姑的家里,刚出生的。你要是有兴趣,我送你一只?”
时渊:“真的可以吗!”
“当然。”程奕又抓了抓头发,“明天你跟我去一趟她家里吧,挑一只你喜欢的。”
次日时渊跟着程奕,去了他表姑家里。
大帅的老婆也是只漂亮鹦鹉,不会骂脏话,会唱好听的歌。
一堆鹦鹉幼崽在巢穴里涌动,有点秃秃的。时渊选了老半天,选了一只最瘦弱的。
程奕犹豫道:“你真的要它吗?我估计它活不了多久,刚生下来的体型就小一圈,总被兄弟姐妹欺负。就连它妈妈也不理它。”
“但是它很可爱。”时渊看着它说,“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见他这么讲,程奕不再坚持,跟他讲了一通怎么照顾鸟类。时渊以前养过一只大白鸟,不算全无经验,拿了个笔记本认真听讲,最后捧着鸟笼,小心翼翼地把幼鸟带回家了。
陆听寒一回家,便看到时渊凑在鸟笼前。
“你看!”时渊说,“它在吃玉米!”
陆听寒走近,看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啄食玉米。他听时渊讲完了来龙去脉,问:“你打算给它取什么名字?”
时渊回答:“它叫小帅。”
陆听寒:“……”
他早该想到时渊的起名技术不行。
陆听寒又看了眼小帅,它实在太瘦弱了,吃两粒玉米就要停下休息一会儿,实在活不久的样子。虽是这么想,陆听寒还是帮忙布置鸟笼,铺上了柔软的草打底保温。
出乎陆听寒和程奕意料的是,小帅活下来了。
还活得很好。
它的羽毛日渐丰满,焕发出光彩,鸟喙也是健康的澄黄色。陆听寒每天回家,都看见小帅在笼子里跳来跳去,斜着眼看人,趾高气昂——这点和它爸一模一样。
但是小帅很喜欢时渊。
每次时渊伸手,它就会亲昵地蹭过他的指尖,每一根羽毛都光滑柔顺。
时渊:“你好!”
小帅:“你好!”
时渊:“再见!”
小帅:“再见!”
一人一鸟能玩上很久。
和时渊不同,陆听寒从不跟动物或者怪物说话。但每次回家见到这一幕,陆听寒总是不经意地舒展了眉眼。
直到有一天他回家,听到了清晰嘹亮的一声“小崽种!”
陆听寒困惑了半秒。
那声音又洪亮道:“小!崽!种!”
仔细一看,小帅在笼子里欢蹦乱跳。时渊告诉它:“这是脏话,不可以乱说的。”
小帅:“艹他爷爷!爷爷!”
陆听寒:“……”
陆听寒:“时渊,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时渊说:“剧团都说想见一见小帅,我就把它带过去。然后它见到了大帅。”
陆听寒知道大帅是小帅的爸爸,又问:“大帅怎么了?”
小帅:“恭喜发财——艹他爷爷!咯咯咯!”
“它们在一间办公室待了一整天,然后就成这样了。”时渊解释。
陆听寒:“……好吧,我懂了。”
小帅好的不学学坏的,之前一句“你好”,时渊教它是教得口干舌燥才让它学会。结果到了脏话,区区一天就大成了。
之后的日子里小帅一边唱歌一边骂街,还骂出了旋律感。
时渊得出结论:“它也很没素质!”
陆听寒很想问这个“也”字是什么意思。
但他实在问不出口。
好在,总体来说小帅比它爸安静多了,偶尔唱唱歌,偶尔骂两句,在客厅当个氛围组绰绰有余。
时渊的宠物之旅并没有在此终结。
有一天他和陆听寒出去玩,看到了卖观赏鱼的商家,小鱼有漂亮的色彩和尾鳍。
他在鱼缸前目不转睛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