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让贾赦安置灾民的事儿, 只在小范围内流传, 皇上也没有下明旨,显然对贾赦的提议不抱信心。
而贾赦得了差事,隔日便没有去宫里当差, 而是带着几个随从在城南走了一圈,之前过来贾赦还没走多远就被刘家兄妹绊住了,是以其实并不清楚城南灾情的严重程度, 这会儿再来走一圈,发现又有许多人冻死在大雪里。
城南的房屋被雪压塌的时候,正是半夜,许多人在睡梦中就被塌下来的屋顶给砸死了, 侥幸逃出来的,连件御寒的衣物都没有,甚至连财物都被埋在了屋子底下,冰天雪地的情况下, 谁都没法儿扛着冻去挖开被埋的屋子找自己放在家里的钱,只怕还没把钱挖出来, 人就已经冻死了。谁于是只能缩在街角, 尽可能的避开风雪。
然而……这样根本不管用,许多人都是在这种情况下活活冻死的。
若大雪压塌房屋是在白日里,也能给人更多的反应时间,京畿之地,再普通的老百姓,也比其他地区的百姓富裕得多, 毕竟是住在城内的,怎么也有些家底。
可惜,这些人的家底儿都被大雪埋了,否则也不至于一件御寒的衣物都买不起,只能待在大雪里忍冻挨饿。
走了一圈准备回去,贾赦突然顿住,看着前面排起的长龙,眉头一挑,“有人在施粥?”
许杰上前一步,抬头看了看,道,“我知道,是京城一个富商家里的姑娘安排的,听说是刚回京,看到路边有灾民冻死饿死,心中不忍,才吩咐府里的下人在这边施粥,不过这样施粥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顶用。”
“总比那些有钱也不肯拿出来一分一厘的人强多了。”贾赦淡淡的道。
许杰耸肩,“钱是人家自己挣得,人家愿意拿出来是心善,不愿意拿出来也不能怪人家,毕竟这些灾民从前也没给过他们什么帮助。”
总有些人喜欢道德绑架,上下嘴皮子一动,就给人戴高帽子,忒得讨厌。
贾赦知道许杰说的对,但是看着街头这些忍冻挨饿的人,心里就难免对那些见死不救的人产生一些想法。
闭了闭眼,贾赦转身往回走,道,“孔禄,刚来让你算的,算出来没有?”
“算出来了,”孔禄上前一步道,“京城里的灾民现在还活着的有三万六千余人,其中青壮年有两万余人,剩下的全都是老弱妇孺。”
贾赦看着街边抱着孩子的妇人,便是冻得瑟瑟发抖,依然将御寒的衣服给孩子裹得严严实实,这样下去,这妇人只怕死路一条,没了妇人,这孩子也难逃一死。
看着看着,贾赦皱起眉。
不成,他之前的想法估计无法实施。
庄子上的佃户都是有数的,他们家也都不富裕,根本没有多余的屋子空出来,他想将这些灾民安置在庄子上的想法是好的,但却没考虑过是否可行。
贾赦站在风雪里沉默许久,闭了闭眼,忽然道,“许杰,一会儿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去找牙行的人,看看京城还有多少空余的院子,有多少买多少,缺银子就来找我。”
庄子里安置不下这些人,便是强行安置了进去,也会引发无数后患,倒不如他另想法子安置这些灾民。
既然建房子来不及,那就买房子,京城这么大,他还就不信了,没有能安置这些灾民的空院子。
便是城南这一片,便有很多的空院子,每逢大比之年,这些院子都会被租出去,住的都是那些进京参加大比的举人学子,等殿试结束后,考中的留在京城,或入翰林院,或被选入外班,外放做知县。没考中的,便回乡,再等三年。
如今离春闱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城南这边怕是多数院子都被租出去了,也不知还有多少院子。
贾赦如今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大爷,你不会是想自己花钱养这些灾民?”许杰看着自家大爷,意识到大爷的心思,他头都大了。
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让你做就做,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贾赦冷哼了一声道。
冯敬一直默默的跟着,见贾赦似乎执意要养这些灾民,便道,“大爷,你心是好的,但哪儿来那么多银子?你要买院子安置这些灾民,一个两三进的院子,挤一挤也能安置百个人,这里三四万人,你岂不是要买三四百个院子?京城这个地界儿,一个两三进的院子,起码三千两银子,如此一来,光是给这些灾民弄安身的地方,就要花百万两银子,这还没算吃喝,大爷,别异想天开了,老爷可不会将府里的库房敞开了给你接济灾民。”
贾赦咧咧嘴,道,“我不会用府里的银子,何况,我并没有要将这些灾民全部安置起来,我只会安置那些无依无靠的老弱妇孺,算一算总共也就一万多人,衣食住行加起来,也花不到百万两。”
见贾赦驳了他的话,冯敬都气笑了。
大爷从扬州讹来的三十万两银子已经被老爷献给了陛下,至于大爷手里的几个铺子,在许杰这两年的经营下,倒是日进斗金,若是都算起来,倒也有几十万两银子,没看出来他们家大爷居然是个为了灾民能散尽家财的人物。
贾赦没理冯敬,带着许杰等人来到别院,把他们丢在大堂,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