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子航虽然是军师阮森之子, 但却不通军事,曹云海则不同,他是曹将军独子,又从小混在军中, 对军中的弯弯绕绕极是熟悉。
士兵的心理很简单, 通文墨的极少,因此军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老大粗。
对于他们而言, 你若没几分能耐, 即便你是首领, 他们也是面服心不服。
而他纵观这一万轻骑, 却不见有人对王俊心存半分不服。
要知道人心难测, 想要让一万人完完全全的服从一人,这是极难做到的。
便是他父亲待下极其尽心, 军中也有不服之人。
他不清楚王俊有何能耐, 能让这群人如此尊敬服从,但想来绝不是那种不在乎人命的官僚。
否则明知去裕嘉关是送死, 他们心里难道还会甘愿的随同王俊一起?
王俊年纪轻轻,却能作为一军之首,掌十万精兵。
这不仅仅是皇上信任他,想来他本身也有其独到之处。
阮子航虽然已经知道王俊便是亡母故去前提及的天才远房表弟,但到底没跟王俊相处过, 并不知王俊如何了得,但他却对曹云海极为熟悉,他知事起便跟随父母住在曹府, 他父亲虽然地位不如曹将军,但曹将军却视他父亲如手足兄弟,因此阮子航和曹云海自幼相识,情分比亲兄弟也不差分毫。
曹云海极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但每次用这种口吻说话,都代表着提醒。
阮子航抿抿唇,没有再纠缠,论起对裕嘉关的熟悉,他反倒比曹云海要熟悉得多。
曹云海时常混在军中,不似他多半都在裕嘉关四处晃荡,再加上父亲多年教导,在画图这方面他比曹云海这个不喜读书的老大粗强多了。
“帮我研磨。”
见阮子航终于松了口,王俊内心也松了口气,他心里委实觉得这位不知隔了多远的亲戚有些嘴碎,再这样叨叨下去,他说不定会不耐烦的甩袖而去,便是亲戚他也不会给面子。
曹云海见阮子航不说了,也心里一松,拉着阮子航对王俊道,“将军,在哪里画?”
这里是王俊的帐篷,自然也是王俊办公的地方,曹云海怕犯什么忌讳,因此特意问了一句。
王俊心中对这个曹云海真是一再的刷新印象,论起识时务,这个曹云海可比阮子航强多了。
不过……曹云海也比阮子航大几岁,比阮子航懂事一些,倒也正常。
“就在这里画。”王俊懒得再另外收拾个帐篷给阮子航画图,何况,此刻他这边也没什么重要的军务处理。
曹云海没想到王俊这么好说话,呆了呆,立刻回过神,笑道,“多谢将军,”然后拉着阮子航往桌案走去,“来,我给你研磨。”让王俊研磨,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王俊双手环胸在帐篷里挑了个椅子坐下。
帐篷内只有三人的呼吸声。
曹云海给阮子航磨好了墨便去洗手,回来之后在王俊旁边坐下,“将军,我有一事不明,能否请教将军?”
“何事?”王俊对曹云海的印象还不错,因此也没有装腔作势的不理他。
曹云海眉头微蹙,整理了一下措辞,便问,“你之前说是李阁老的孙子李晋凯带领九王爷的旧部勾结异族,虽然我没有去过京城,但也知道李阁老出身江南书香仕宦之族,最是厌恶关外的这些野蛮异族,李晋凯是李阁老的孙子,应该也是学孔孟之道长大的,他怎么会背离自己的亲族反而去勾结外贼呢?”
之前太震惊,他顾不上深想这些问题,但刚才给阮子航研磨的时候,因为太安静,便不由的想起王俊之前说的话,然后就注意到之前没注意到的地方。
王俊之前也不过是长话短说,很多内情都没有提到,见这会儿曹云海追问,王俊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
“目前李晋凯的身世已经被查明是关外皇族子弟,昔年荣公代善征战将异族赶出了关外,可却还是有人遗落在关内,他们是如何将人和真正的李晋凯调换的,我不知道,此事太过久远,如今也追查不到了,现在耽误之急还是要解决裕嘉关的难题,只要能将裕嘉关夺回,后续如何对付那些关外的蛮子,自有朝廷来操心。”
曹云海沉默片刻,道,“将军不过带了一万轻骑,大部队还在后头没抵达,将军难道就打算带着这一万轻骑将失守的裕嘉关夺回来?”
他不是瞧不起王俊,只是觉得这想法有些过于异想天开。
王俊知道曹云海在想什么,不过他根本不想解释,“我不会拿裕嘉关的百姓开玩笑,裕嘉关必须要夺回来!”
来之前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本以为裕嘉关已经彻底失守,没想到那位阮军师如此硬气,竟能带着曹将军的部将拖住了那些关外的蛮子,只要小半日的功夫他便能进裕嘉关,裕嘉关这样的易守难攻之地,如何能落入异族手中,这简直是自断一臂。
曹云海颇通军事,自然晓得裕嘉关失守,朝廷会面临如何艰难的境况。
但现在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不知道王俊是哪里来的底气,也不知道王俊带来的这些人为何如此悍不畏死,只希望王俊还有别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