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一年忙到头的工厂也要歇一歇。大扫除后贴上封条,安排了家住附近的职工值班。
司机小陆送老苏去了关口,小陆家在山里,就是下午出发,回家也要明天中午了,老苏让小陆回家过年去,他自己一路轮渡巴士回来。
从巴士上下来,山上山下就是两重天,这里山脚下还没有被开发,很多旧屋,已经成了群租之地。而山上却是一栋栋西洋豪宅俯瞰整个港湾。
不过山上也有山上的不便之处,大约山上住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都是用私家车,所以公交站没有通往山上。原本苏翎让罗大姐开车下来接,可这么长的路程谁算得准?自己也算是老当益壮,难道这点路走不动?
老苏沿着山脚的马路往前走,走了一段烟瘾上来,从兜里掏出烟,用嘴巴衔出了一支烟,再掏出打火机点了火,站在边上抽一口,上山之后,家里有小宝贝,他可不敢抽了。
老苏在路边抽着烟,而此刻纪弘伟刚刚被纪冠宇接到港城,赵爱琴陪着他去城里从头到脚买新衣服。纪弘伟这才算是认识到,自己有了一个有钱爸爸。
到底多有钱?买衣服的钱给了他十万,这真是一个天文数字。出入高档商场,什么都不用管,只要穿上合适就买。老天还是待他不薄,让他受苦受累之后,亲爸爸能够找到他。福气在后头呢!
“姑太太,大少爷!我跟你们说,港城真的是有钱人的天堂,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却是没钱人的地狱,你知不知道笼屋啊?”
“不知道!”
纪弘伟和赵爱琴在那里听阿福说着什么是笼屋,什么是笼民。
阿福远远看见站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的老苏:“就像这个老头,别看外表穿得光鲜,很有可能就是住在一张床位那么点大的地方,前面你看那么多屋子,知道吧?那里……”
纪弘伟也看见了,他求苏康达放过自己的那一幕还在眼前,他恨苏康达为什么这么无情?会让自己进监牢,没有一点点的父子情分。
现在自己飞黄腾达了,想着苏康达可能住在那种狭窄的地方。他很想问问他,有没有后悔过?
“停下!”纪弘伟
叫。
车子靠边停下,纪弘伟摇下了车窗。老苏灭了烟蒂,正在往前找了垃圾桶扔了。他侧过头看见一辆车停在路边,车上?
“我应该怎么称呼您?苏伯父?苏师长,还是……”纪弘伟看着老苏问。
老苏看到纪弘伟,这个当了他十九年儿子的纪弘伟,车子里面还有他的前妻,这种口气问他,即便是被关了这么多年,思想改造好了吗?没有!他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老苏摇头叹息:“要是不好称呼,就不要称呼了!当做不认识不更好?”
纪弘伟拉开车门,一身西装,当年的小白脸已经不复存在,因为劳作整张脸黝黑,配上西服,配上大衣,倒有些不太对劲。
老苏摇头,何必再下来呢?他往前继续走,被纪弘伟拦住。老苏看着他:“弘伟,你和你妈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整件事情里,我和阿翎都是无辜的。你难道没想明白?你这样来纠缠做什么?”
“纠缠?你明明当年可以放过我,为什么要让我最好的年华在牢里度过?”
老苏推开他:“这个得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
“那点事情,你们损失什么了吗?”
“难道一定要人被你害死了才算损失,阿翎努力自救,活下来了,你没有陷害成功。就变成没有损失了?”老苏问他。
赵爱琴走过来对纪弘伟说:“算了!你爸爸说了,一起造化弄人,不要再计较了。”
她看向老苏:“你过来了,弘毅和弘民在哪里?”
“弘民放寒假就来了,弘毅今天到,阿翎夫妻俩已经去接了,差不多也快到了吧?”老苏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少了一个胳膊不太方便,好在多年已经习惯。
赵爱琴听老苏的意思,弘毅和弘民,他并不阻止来往,想来也是老苏来了港城之后,也是认清了现实。他说:“老苏,我想了很久,我不打算跟你计较。弘毅和弘民总归是我的孩子,我不不忍心他们过苦日子,我会帮帮他们。”
老苏皱眉,他是看在孩子总归是赵爱琴养大的,他总归不能阻止孩子跟赵爱琴来往,但是赵爱琴是什么意思?
“用纪弘伟亲生父亲的钱来帮他们吗?你是不是睡昏头了。这种天方夜谭的想
法不要再有了,以后见面两个孩子愿意叫你一声,就叫你一声,不愿意就算了!”
“你为什么这么犟,一定要让孩子跟着你过苦日子吗?”
老苏像是看笑话似的:“从孩子出生到现在,我自问一天都没有让孩子过过苦日子,除了被你换掉的阿翎。”
赵爱琴指着前面那些旧屋说:“你让他们住那种地方,十来个人挤一间屋子,苏康达,你可真出息了!”
“你怎么认为我让他们住那里?”老苏诧异,谁给她的自信,认为他会和孩子们住那里?
“难不成住山上?”赵爱琴看了这个地方就是山上和山下,两个极度反差的地方。老苏七九年断了手臂,还在内地,满打满算来这里能有几年,怎么可能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