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原本死寂一片的屋内,便传出些许细微动静。
李君言眯着眼睛,循声看去,才见一道有些摇晃的人影出现眼前。
此时的顾引桥看上去虚弱不已,脸色苍白,秀发被粘稠汗水粘在脸上。
要多狼狈多狼狈。
哪还有先前那般孤傲美艳的模样?
看她攥着自己的右臂,李君言上前,一把将那一处袖子扯碎。
露出一截光滑玉臂来。
只见此时手臂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盘旋其上。
在其不远处,还有一道细微针孔。
李君言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这一道才是他自己留下的!
一切水落石出!
顾引桥,才是那个夜袭皇宫的刺客!
李君言眼眸之中逸散出血红之色。
上前一步,伸手捏住她衣襟:“你疯了是吗?”
“找死?你要寻死,可以!自己去!莫要连累我等!”
“夜袭皇宫?!这般屁事你也想得出来!今日若非被我认出来,你早就死在程擒虎手中了你知道吗?!”
他此时当真有些压抑不住愤怒。
在宫墙之下,隐约猜到刺客的身份之后,便是始终难以按捺。
“抱歉。”
顾引桥冷声道:“但若有这个机会,我还是会去。”
“为何?”
李君言总算是冷静了一些。
但这一次没有回答。
他看了眼顾引桥,很难想象,她竟也会有将自己弄的这般狼狈的一日。
随后坐下,煮了壶茶。
给顾引桥倒了一杯,拿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口,确认情绪稳定。
随后说道:“是因为你父亲,可对?”
“你都知道?”
“当日匕首袭来,你的反应几乎把自己出卖了。”
李君言淡然道:“我很像瞎子?只是一直未曾说罢了。”
“你看出了又如何?我的事情你如何晓得?今日确是我的不对,认罚而已。”
顾引桥依旧极为倔强说道。
脸上冰寒之色不减当初。
感受她溢出的傲然,李君言不免无奈苦笑。
看来要让这个孤傲之人归心,自己还得用点手段才行。
于是轻声说道。
“那袭来之人,是你父亲,我说的对否?”
“八成。”
顾引桥抬眼看他,眼瞳微颤,虽然不知道李君言是如何得知的:“我有八成把握。”
“你听闻了黎王进城之事,又知晓他找我的麻烦,便猜测那匕首便是他差人送来的,你父亲如今也在他手中。”
“今日行刺,并非想要了黎王性命,是想借此,将暗处的你父亲逼出来。”
李君言慢理斯条,将一切说出。
不忘打眼看顾引桥此时脸上越发浓郁的震撼之色。
“你……”
“我为何知道?”
李君言打断她颤抖的声音,笑道:“你出身崆峒派,十二年前,当今陛下令程擒虎马踏江湖,破尽天下门派。”
“你便是当时家破人亡,独留的父亲也失散,之所以为李都黎做事,不就是为了找你父亲?”
“当日见了那匕首,你反应奇大,我想,除了那位顾掌门,再无任何事情能让你激动至此。”
“有了这一点,要推出后来的事情,并不难。”
李君言说道,眉眼中带着些许狠厉。
“你的心思我如何不知?说与你句实话,我之所以混迹朝堂,日日与人勾心斗角,也不过为了我父平反冤屈!你我二人皆是一类,我自然能体谅你的苦衷。”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曦桐也卷进去。”
“戴了人皮面具与面纱,将她迷晕?你倒是算的好,可想过程擒虎是此道老手,一旦你被发现,我有自保之法,曦桐何辜?!”
一番训斥,顿时让顾引桥面色震颤。
她并非未曾考虑过二人。
只是一时情急,也顾不得许多,以为下了迷药,让宋曦桐对此事一无所知
,也算是对后者的保全。
却忘了这般手段,在那群老狐狸眼中,天真至极。
当时无话反驳,只得低头认骂。
下意识扭头看了眼仍是昏迷之中的宋曦桐。
不远处桌子上的饭菜依旧未曾动过。
小丫头全然不知道自己先前已是经历了一番生死。
眼看她总算是通了窍,李君言的语气这才柔和了些许,坐下,说道。
“说说吧,你到林家之后,发生了什么?林家灭门,可是与你有关?”
“此事与我无关。”
顾引桥回答干脆:“我按照你的吩咐,前往林家,想要混迹视线,却没想到时已经烽火燃尽,全家上下无一活口。”
“动手之人也不见身影,只能找到林翰的尸体,伪装出你们留下的伤痕,刚离开,你与程擒虎便追到了。”
听到林家灭门案与顾引桥无关,李君言松了口气。
他确实是想到了陈咏先的死,定然与林翰有关,所以想要将刺杀的黑锅也放到后者身上。
借此将他身后之人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