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君言说得清楚。
方林也明白,他若要进去,自己这些人连拦着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暗自吃下这个亏,退开一步。
入了府内,四周满是大理寺之人。
程擒虎低声暗笑道:“李公子,没想到这么些时间,你这架势倒是越发纯熟了,连我都被吓了一跳。”
“呵,情势所迫,不得已为止罢了。”
李君言笑了一声,扭头环顾。
四周与他们先前查看时差别不大,只是四周围满大理寺之人,一个个目光复杂看着自己、
倒是真的全都来了。
很显然,方林将所有人带来,哪怕是一个与查案无关的闲职之人都未曾落下,便是早就知道自己上任的消息,来个下马威。
于是抚掌说道:“勘察情况如何?”
方林摆手唤来一名记录之人,接过手中纸页递去:“大人不妨自己看,若是看得懂的话。”
无聊的嘲弄。
李君言也没心思与他纠缠这些,接过,看了两眼。
上面记载了林家三十多口人的死状,以及对死因的推测。
打量几眼之后,放下:“倒是挺细心的。”
“那是自……”
方林还以为他并未看懂,正要冷笑,却忽然被打断。
“但大理寺之人,就这么点本事而已吗?
”
李君言淡笑道:“本以为,朝廷特许大理寺查案寻罪,这里应当都是些有本事之人,却没曾想,都是无能之辈。”
“竖子口出狂言!”
方林大怒。
他本是大理寺三把手,经验老道,破过的案子,比他李君言的岁数都多!
本就对后者极为看不上眼,没想到李君言此时竟还不懂装懂,羞辱他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大人既然有如此话语,想必是有了见解,也好,不如说来,让我等听听,也学习学习!”
方林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唐突,于是皮笑肉不笑说道。
李君言也不推辞:“那便看好了。”
随后走到一具尸体前方,蹲下。
“案卷上所说,此人死于绳索勒喉,而后被火势焚烧。”
“正是如此。”
方林双臂抱胸:“莫非不对?”
“当然不对。”
李君言自顾自拿出手帕,在那人的咽喉上抹去烟尘。
指着勒痕说道:“若是死于勒毙,其喉骨位置定然有血脉破裂痕迹,颈骨也绝不可能是如今模样。”
而后取出银针,焚烧后刺入那人喉颈,不多时取出。
只见银针之上,竟是被一团漆黑的墨色印染。
“绳索勒喉,只是控制的手段,实际上死于毒杀。”
李君言回
头看了众人一眼。
“这般低级的错误都能犯,为何不是无能之辈?”
那方林显然未曾想到李君言如此一针见血。
涨红了脸,强撑尊严说道:“这验尸一向是仵作的事情,我等只是暂时判断,并非长处,偶有失误,也是理所应当,算不得什么。”
“算不得什么?”
这般推卸责任的话,让李君言脸上的冷笑越发浓郁。
好一个算不得什么。
“好!既然你们只是勘察现场,我且问尔等,只是如此,为何要让如此多的无关人等进来?”
“勘察,需要用到文书与负责传达的行事郎吗?”
“来便罢了,尔等看看,这地上血迹让尔等糟蹋成了什么样子?那些乱七八糟的脚印与四周被拆卸的痕迹又是从何而来?随意破坏,将这里当做自家一般无所事事,这,便是你大理寺的专业!”
李君言怒声喝道。
“从始至终,尔等不过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却全然当这命案无关紧要!”
“一个个心中唯有争权夺利,大理寺有你们这般人,当真是瞎了十八代的眼!以本官看来,早日撤了为好!省得留下你们这些尸位素餐之人!”
“话已到此,不服的人,大可以与陛下控诉本官以势压人,然后滚
出去!若是还有些良知,便留下来,本官还算愿意教教尔等。”
说完,再不理会几人,便自行在林家之中搜寻。
大理寺众人都被他训斥懵了。
包括方林在内,此时都紧咬牙关。
下意识便想要拔腿走人,但耳边忽然传来李君言的声音。
“朝廷如今认为,林翰便是前夜皇宫刺杀黎王之人。”
“你们皆是他的旧识门生,应当知道他的为人,若是愿意看着恩师到死也背着不白之冤,现在便可离开,本官不拦你们。”
这话说完,李君言脸上都浮现出些许臊色。
毕竟让顾引桥在林翰尸身上动手脚,将这件事嫁祸的,便是他来着……
但这也不过是为了保住顾引桥的权宜之计。
到时候还是要为其申冤的。
听到这话,群臣心中躁动不已。
虽然李君言高高在上的训斥,将众人的自尊一再打压。
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