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话,顿时让原本渐生涟漪的演武场,刹那陷入死寂之中。
众人循声看去。
不知是谁开口道:“李大人来了!”
高台之上。
李玄武看着人群分列两端,让开一条道路。
而李君言一身黑衣,背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铁匣子,从正中走过。
抬眼看向高台众人,嘴角露出笑意。
“不好意思陛下,臣来得晚了些,时间应当还有。”
扭头看去。
演武场中央的高香,此时才终于落下最后一点香灰,熄灭。
“来得正好!”
李玄武笑道:“朕倒是无所谓,只是你可让刘尚书一阵好等啊。”
“倒是臣的失算,之后自当会摆一桌酒席,与尚书大人赔罪。”
两人好似唱双簧一般,一唱一和,便将此事轻而易举揭过。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都黎笑了笑。
他一开始便坐在李玄武身侧,此时不由露出一个对后者无言以对般的眼神。
李都黎很清楚,在刚才一瞬间,即便是李玄武,都对李君言是否会来有所质疑。
场中唯一一个,对李君言深信不疑的,却反倒是他这个宿敌。
“来吧,本宫也想看看,你还能给本宫什么惊喜。”
李都黎似是自
言自语道。
而下方沉寂的空气,也被刘宗衡打破。
冷笑着看向李君言,说道:“本官还以为李大人做了逃兵。”
“放心,小子虽然年轻,也算是一言九鼎,说来自然会来。更别说,刘大人这般着急要输,小子如何能不让你满意?”
“哼!只会逞口舌之利的黄毛小子罢了!”
听到李君言反唇相讥,刘宗衡冷声说道:“莫要说这些没用的,既然来了,便以手中本事定高低!”
“刘尚书,先前那传话的给我留了一句。”
李君言抬眼看他:“说小子若是要认输,刚才便能提起,刘尚书不会追究。”
“此时,这句话同样反送给你。”
“此时认输,小子不会多说,莫要拿一辈子打下来的名声,放在这般争端之上。”
这番话他倒是情真意切。
虽然明白,李玄武是要借自己的手来整顿工部。
也清楚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硬骨头,若不将他们打服了,也未必听话。
但此时仍旧是给了刘宗衡一个台阶。
也算是对一代大拿最后的敬重。
但此时这话落入刘宗衡耳中,好似是被嘲讽一般。
陡然大怒。
“竖子如何敢如此无礼!”
随后一把掀开黑
布,露出连珠床弩的真容来。
只见黑布下方,一道硕大的木板转瞬便映入眼帘。
板上龙头高耸,后方与一道机关相连,龙头口中衔着三枚拳头大小的箭锋。
只是这般远远看去,便森冷逼人。
“这便是我的连珠床弩!”
刘宗衡冷声道:“小子,看好了!”
“今日你我比试,便是以场中木靶为准,看谁人的兵器,造成的伤害更大!”
“好。”
李君言只是抱起双臂,淡笑道。
随后伸手虚引:“刘尚书是前辈了,自然是前辈先行,请。”
刘宗衡也不推脱,叫人搬来木靶,放在四百步开外。
那靶子看着大约有一个成年男子的胸口般厚重。
其上还附着了一件重甲。
好似山岳般不可撼动。
程擒虎皱起眉头。
“这老小子,是有些过分了。”
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这一手的难度。
寻常弓弩,便是使用之人臂力惊人,也不过能射出二百来步远。
一旦过了这个距离,便几乎再无杀伤力可言。
但床弩却并无这般忌惮。
这玩意,压根便是牺牲了灵巧便携性,换来巨大无比的威力。
反观李君言,身上不过背了个半人大小的匣
子,就算再如何,威力一途终究不会是床弩的敌手。
“这一次,李公子怕是有些悬了。”
闻言,李玄武也是眼眸微微凝结。
其中不乏赞叹。
刘宗衡是目中无人不错,但确实有些本事。
李玄武也是久经战阵之人,自然一眼看出,那床弩一旦放入沙场之上,是何等惊人的宝物。
“言儿……你会如何?”
场下百姓顿时喧闹惊天。
寻常之人,如何见过这般事物?一个个顿时兴奋无比。
唯有李都黎与李君言二人遥对而笑,眼神之中,都带了些不屑。
“小子!可看好!”
随后便听刘宗衡大喝一声,站在床弩后方预留的踏板上。
倾尽全身力气踩下,而后扳动机关!
“砰!”
只听一道弓弦即将断裂的响声之后。
那床弩之上,竟是因为过度的摩擦,冒出些许火星来。
下一秒,四百步之外,看似坚不可摧的靶子身上,竟是连着中了三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