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占不花得到了黎王府的消息。
等报信之人回去之后,独自一人来到驿馆地窖,推开门,里头沉重的灰尘让人有种即将窒息的感觉。
门口打开,一丝光亮映照而入。
照亮地窖角落里,一个四肢与脑袋都被铁链拴在石柱上的中年男人。
那男子一身破烂,肮脏不堪,好似是某地的乞人。
唯独眼睛亮如明镜,却毫无神采。
若非张着的嘴里还有呼吸,当真让人分不清是死是活。
占不花走到男子面前,为他打开锁链。
若顾引桥在这里,看到这般景象,定然要大吃一惊。
此人,正是她消失许久的父亲。
原崆峒派掌门,顾应秋。
但此时的顾应秋好似一个木偶,在锁链打开的瞬间,被锁住的躯体只是止不住下坠。
占不花微微叹息一声。
“怎么说也是皇城之中身手最好的几人之一,竟然沦落如此下场?”
随后按照黎王教他的法子,将一枚丹药与李君言的头发丝一并塞入顾应秋口中。
吞入腹中,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里,这才浮现出一缕人性来。
但转瞬即逝。
顾应秋僵硬站起身,从角落挖出一柄满是铁锈的刀,别在腰上,缓缓走出地窖。
杀气在一瞬间
,如潮水凌乱不堪!
仿佛夜间狩猎的野兽,追寻猎物而去。
没有神智,却也更为危险。
看他上了路,占不花也召集来几名侍卫,乔装打扮之后,便从小道跟去。
李君言此时正如黎王所说,孤身前往皇宫。
身边的五名千牛卫都藏在老宅周边。
也就是说,唯一的麻烦便是不知所踪的顾引桥,
但这个麻烦在顾应秋出手之后,便再无大碍。
占不花本可冷眼旁观,但他必须亲眼见着李君言身死,才能安心,因而也选择铤而走险。
只是快马才出了驿站不远,几名黑衣之人便是拦住去路。
那三人皆是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不露半点痕迹。
“上头有令,离开驿馆者,死。”
“莫要说我等不曾告诉阁下。”
占不花被突然出现的几人吓到,一提马缰,停在原地。
“你们是何人麾下?”
“阁下无需知晓。”
但那人的回答冷硬如铁,丝毫不给占不花半点问话的空间。
只是看装束,皆是世上寻常的黑衣黑袍,拿的也是大周军制式刀剑,连脸都被遮挡完全。
如今皇城之中谁会杀他?
李君言?
他倒是有可能,但他手中千牛卫都在家中,况有五人,如今眼前只
有三人,全然对不上。
况且李君言不是傻子。
千牛卫虽然可以听他一些指挥,但到底是皇帝的人。
突厥面上已经与大周交好,如今杀他,便是给大周找麻烦,这不是李玄武要见到的事情。
所以李君言不会让千牛卫来做这样的事情……
另有其人?
占不花眉眼冰冷如霜。
但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为首那人便是从腰间捻出弓矢,一言不发,搭弓射箭!
一箭破风袭来!
若非占不花也是沙场洗礼过之人,反应迅速,这一箭便要贯穿他的脑袋!
占不花回头看着那箭矢将自己衣服的碎片钉在墙上,怒火陡升。
他终于明白前来刺杀的,是谁的人!
黎王!
那刺客抬手取弓箭的瞬间,露出脚下官靴,靴子口有一道烫金徽记。
大周数位亲王,皆以徽记立家。
而刺客官靴之上的,便是他黎王的徽记!
难怪……
占不花一瞬想清楚。
黎王也早就看穿了他的计划。
杀了李君言,只要占不花能离开皇城,大周便几乎拿他没有办法。
彼时占不花甚至能趁着城中混乱,令顾应秋将黎王一并袭杀。
但这个计划有一处漏洞。
动手之时,顾应秋一定会与他分开。
借着这个机会,将占不花诛杀,便是死无对证!
这混蛋!
占不花愤恨不已,全然忘记了,当初钟楼之上,自己也曾想过在杀了李君言之后,顺手要了黎王的命。
如今狗咬狗,倒是颇为滑稽。
一念至此,占不花看向前方好似呆滞的顾应秋,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去杀了李君言。”
顾应秋,或者叫做顾应秋的傀儡闻言,一言不发,纵马直闯三人的围堵!
那三名刺客正要动手,却不觉占不花纵刀而来!
一瞬逼到面前,只得抬手阻挡。
占不花一刀狠狠劈在那人剑上!
神色狰狞。
“别想了,你们,还有黎王的人头,我都要!”
……
另一头。
黎王在院子里徘徊许久,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顾引桥来刺杀自己?
似乎合情合理。
但李君言为何要让二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