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的……傀儡?”
将李君言的话复述过一遍,顾引桥脑海之中浮现出一抹有些怪异的晕眩。
“不错……顾掌门他……大概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李君言尽可能的将话说得委婉。
并非大概,而是事实。
顾应秋此时的衣物破烂单薄,几乎完全没法遮住身体。
若隐若现的尸斑在李君言看来刺眼至极。
锻蛊之术,耗尽心神阳寿。
纵然顾应秋以往身手强大如何,自打身体里进入蛊虫之后,就已经注定是个死人。
李君言在穿越之前是中医出身,自然对这种西南地带由来久远,一直被人视作巫蛊的东西有所了解。
体内下蛊,如同中毒一般模糊顾应秋的意识,只留下作为人的本能。
看着纵然还活着,但内在早已经被蛊虫吞噬,残破不堪。
接下来的顾应秋只有两种结局,一是被蛊虫吞噬干净,油尽灯枯而死,另一种……
是因为某些原因,蛊虫离体,身子承受不住,当场毙命。
无论哪一种,都逃不掉一个死字。
正是这般邪性的手段,巫蛊才会被人畏惧这般长久岁月。
听到李君言的话,顾引桥陷入默然。
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父
亲。
她与李君言相识已久,明白后者在医术上的造诣。
若李君言说一个人死了,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顾应秋一击不成,再度袭来。
而顾引桥好似并非打算反击,只是伸手揭下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
认识了这么久,李君言也从未见过她的脸。
毕竟顾引桥一直被刑部通缉,画像留存,这张脸就意味着危险。
因而在李都黎手下时便一直戴着面纱,入了李君言麾下,又有后者的人皮面具。
毕竟他与顾引桥是合作关系,也不在意后者的脸。
但这一瞬间,即便是李君言也愣住了。
那人皮面具下,是一张他如何也未曾想过的倾世容貌。
鹅蛋面容,五官似是流水一般轻柔。
唯独一双眼睛,仿佛是毒蛇的信子般微微上挑,边缘处弥漫出天然酒红。
妖冶至极。
好似群蛇环绕之下的宝藏,被安置在了山中溪涧。
撕裂,却又极端融洽。
而此时顾引桥双目通红,死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你先走。”
片刻后,顾应秋的刀刃已经到了面前,这才猛地瞪开眼睛,与李君言说道。
“你要作何?”
“我要给父亲一
个交代。”
顾引桥沉声说道,声音嘶哑。
像是将许久以来的怒吼压抑在喉咙之中,积蓄太多,反倒是无法出声。
李君言深吸一口气。
有些无奈。
他何尝不明白顾引桥的想法?
寻到顾应秋的下落,是她在各方势力中游走至今,周旋不休的唯一念头。
十年时间,从一名不晓世事的孩童到了如今的模样,只为找到顾应秋。
却未曾想,多年努力,只是看到了父亲生不如死,命如大厦将倾。
自己的父亲,被人当做傀儡一般肆意摆弄,做尽脏事,一生声名赫赫,临了落得如此地步。
便是顾应秋何时身死,背后之人也不过无奈笑着说要找一个新的傀儡才是,说不得还要庆幸,毕竟顾应秋死了,也无人能牵连他们!
她如何接受?
若是李君言不管,顾引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很清楚。
不过是与顾应秋分出胜负,想尽办法将其控制住之后,便与黎王和李都黎寻仇。
若真这般做了,此后世上,再无一个叫顾引桥的人。
李君言如何坐视发生?
当即便上前一把将顾引桥拽开,闪躲到一旁。
瞬息一枚银针刺入后者天灵穴。
浸入心扉的凉
意下,顾引桥血红双眼这才渐渐平复。
李君言沉声说道:“你若是死了,你父亲的仇,才是真没人报!冷静一点!”
“你若是想活着为你父亲报仇,知道当年的真相,便好好听我的话!”
李君言一把扭过顾引桥的脑袋,逼着她直视自己。
眼眸恳切。
“信我,我会替你翻开当年尘缘,还顾掌门一个瞑目!”
“李……君言……”
“顾引桥,别以为你早已孤身一人,你如今也是那宅子中的!”
李君言的声音总算是平和了一些。
刚才的话,似是说与顾引桥,也似是告诉自己。
随后不等顾引桥反应过来,陡然起身,趁着顾应秋袭来,便辗转绕到他身后。
傀儡毕竟是傀儡。
就算用了些蛊术,让半死不活之人也能冲锋陷阵,但一具只能靠着本能和刺激行动的尸体,如何能与常人一般。
那刀刃挥着力量惊人,但行动却极其僵硬。一顿一顿的,很容易便被李君言绕开。
看着顾应秋已经开始腐烂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