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呈从沈澜洲房里出来, 下意识地抬脚朝外走去。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是已经走到了神拳门外的大街上。
苏阳县比起青风小镇显然要富裕上不少。
今日似乎是苏阳县的一个什么传统节日, 街道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 很是热闹。
此时天色已有些暗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收工回家。
街边的叫卖声却是开始响了起来。
有衙役拿着火折子、踩在凳子里挨个地将悬挂在街道两边的花灯点燃。
花灯被做成各式花卉的模样,涂着喜庆的颜色,看着有趣得很。
衙役的身边围着一群孩子, 孩子们穿着新衣、手里举着糖人或糖葫芦,一个个仰着小脑袋紧紧地盯着衙役的动作。
火折子接触花灯的灯芯, 花灯瞬间被点亮, 发出暖红的光。
花灯一点亮, 孩子们便拍着小手欢呼起来,围着衙役不住鼓掌叫好, 直把长相粗犷的衙役燥得红了脸。
街边有老人坐着乘凉, 见状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
欢声笑语一起, 节日的气氛瞬间就起来了。
叶呈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身边阵阵欢笑声一带,才总算从思绪中脱离了出来。
苏阳县中人口繁多, 今日是节日,街上人满为患。
在一群穿着粗布麻衣、或者锦绣绸缎、成群结队、三三两两的人中间, 叶呈一身白衣、手提银刀、孤身一人、气质疏离, 实在是惹眼得不行。
他生得俊俏, 一路上不少少女都在偷瞧他, 一个个都红了脸颊。
苏阳县民风开放, 对男女大防并不看重。单身女子有了合心意的男子,当场上去攀谈也是常有的。
少女们你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对从彼此眼里看出了意动,不由都低头羞涩一笑。
只是俱于叶呈气质冰冷,都不敢上前去搭话,只好一个个都走得一步三回头、不住地搅着衣角回望,希望叶呈能注意到自己。
一旁有提着篮子叫卖的老妪看到,不由失笑。
老妪思索了一番,笑着上前搭话:“这位公子可也是来看芸娘今晚的闭幕戏的?”
叶呈功力深厚,自然早就感受到老妪的接近,但因其年岁已大、又没有武功,便没有在意。
此时听得老妪的话,却是一愣。
老妪看叶呈这表情,便知道他是不知情的,不由地笑起来:“看来公子是不知道、误打误撞来的?那公子今日可有眼福了,芸娘乃是本地有名的花旦,往日里多少名门公子哥儿一掷千金想要求观她一戏,都没有机会。今日芸娘最后一场戏,免费唱给所有人听,公子可真是有福气。”
老妪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其实按叶呈的打扮,不难看出其习武之人的身份,一般这样的人是不会被称作“公子”的。
但叶呈的一身白衣看着虽简单,细看之下却能看出其精美异常,想来是价值不菲的。
这种节日上,为讨喜气,唤一声“公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叶呈听了老妪的话,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前方突然传来了阵阵欢呼声。
抬眼一看才见街边的河道里,不知何时竟已停泊了一艘两层的大船。二层的船舱被打通做成了戏台的模样。
一个盛装打扮的红衣女子甩着袖子、踏着莲花步子缓缓登上了台。
一时间欢呼声更是此起彼伏。
叶呈听到身边的老妪笑着道了一句:“这不,就开始了。”
老妪话音刚落,红衣女子悠扬的吟唱声便响了起来。
歌声悠扬动听,唱念做打字字翩跹。
女子身材窈窕、模样美艳,一身红衣更是称得她姿容绝色,不似世间人。
叶呈听到周边不少人都在不停地喝彩。
出乎他意料的是,喝彩的人群中除了男子,竟还有不少女子。
老妪似是看出了叶呈的疑惑,笑着道:“今儿是芸娘的最后一场戏,从明天起她便要退出戏台,嫁作人妇。芸娘是我们苏阳县里最出名的一个花旦,模样身段唱腔无一不是顶尖,多少有钱有势的人千金相求,想纳了她入府,芸娘都一一拒绝了。芸娘苦苦守着自己等到了这个年岁,只卖艺不卖身,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心上人,这才自赎其身。县中女子慕其钟情,都拿她当榜样,自然都很喜欢她。”
“千金重宝易得,心上知己却难求。今儿也是本地的弄花节,是专给相互爱慕的单身男女彼此表白情意而设的。”老妪说着笑着看向叶呈,“公子人生苦短,若有意中人,可莫辜负了好姻缘。”
叶呈被老妪的话说得一愣,相似的话他似乎不久前才刚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听过。
叶呈看了老妪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老妪从叶呈这一句话里似乎听出了紧张拘谨的意味。
老妪不由得在心里笑了笑,这位公子模样生得俊俏,看着眉眼却冷淡,想来是个正经的这些正经的正道侠士,都是不习惯被人当面提这种话题的。
“公子别想太多,老身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老妪笑着一提自己挎着的竹篮,掀开上面的盖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