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的。
但至始至终,段小禾都没有抬起过头,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既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开口求饶的想法。
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按照之前仵作的说法,这个房间应该就是段小禾在百花楼自己的闺房,布置得很是精美,到处都是粉红或艳红的装饰物,红绡软卧的,屋内还有股浓郁甜腻的熏香味道,真真是能令人软了骨头的温柔乡。
沈澜洲看了一眼段小禾的容貌,女子果然如仵作说的,生了一副柔媚的好模样,杏眼丹唇,柳眉长睫,配着那精致妆容,能令人把眼睛看直了去。
听闻段小禾当年爱做侠女打扮,一套家传八卦拳法使得行云流水。
此时细细看去,果然还能从她眉眼间瞧出那么一两分不同于寻常花娘的英气冷厉来,只是此时多被沉默代替。
“段小禾怎么会出现在百花楼里?”沅灵子皱着眉问,“今天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她问的是百花楼里的妈妈。
被称作“徐妈妈”的女人穿了一身桃红的衣裳,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
她今年看着年龄已经很大了,大约能有快四十了,做这么副打扮,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恭维。
“小禾是半年前来的,自己来找的我,说是家中遭了大变,无依无靠,就想来我这混口饭吃。我看她模样长得还可以,还会点乐器,徐妈妈我也是心善,这才留下了她。”徐妈妈甩着帕子唉声叹气,“谁知道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这以后我百花楼可还怎么开张啊!真是晦气,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好心将她留下来!真是好心没好报。”
徐妈妈一脸的肉痛:“这个死丫头。”
“好心?说得好听,我看你分明是想着人家可以替你赚钱吧?”一个浣花派的女弟子看不惯徐妈妈这幅样子,皱着眉冷声道,“收留一个段小禾不过是给她口饭吃、给她个屋子住,人家给你赚的钱,可远远不止这个数吧。”
女弟子说着冷笑着哼了声。
浣花派作为一个名门正派,门中弟子花容月貌、清高自傲,自然最是看不起这些靠出卖皮肉做生意的青楼中人。
花娘们还可以说是被逼无法的可怜人,徐妈妈却就只能说是逼迫无辜女子卖身来为自己赚钱的无良店家。
女弟子自然看不起她。
段小禾在她眼里无疑是个可怜人,在成亲前夕出了蝶衣客这种事不说,此后为了不被杀、不连累家人,还只能孤身离家,迫不得已竟入了青|楼,实在是可悲可叹,让人只想落泪。
现在段小禾出了这种事,还不知道是在百花楼中时怎样被徐妈妈逼迫得没有办法了,这才杀了人。
现在徐妈妈却把责任三下五除二地都给推了,一点不关心段小禾的性命安危不说,竟还一心只想着百花楼日后还能不能赚钱,女弟子能不生气吗?
不仅是她,浣花派的几乎所有女弟子都是一脸生气不屑地看着徐妈妈。
一脸的同仇敌忾。
“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徐妈妈道,“妈妈我也是有苦难言。你们看小禾身上的衣服、屋里的装饰,哪一项不是上等的?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小禾这丫头坚持只卖艺不卖身,不卖身的花娘,在百花楼根本赚不了几个银子。不要说替我百花楼赚钱了,这么些日子只有亏钱的。”
“还不都是妈妈我心善这才一直养着她?”徐妈妈无奈地道,“谁知道小禾这丫头竟这样恩将仇报。哎,那柳少庄主不过是想与她亲近亲近,她怎么就性子这般刚烈?得罪了绿柳山庄,以后这生意可还怎么做啊。”
徐妈妈在一旁唉声叹气,感慨自己这么个心善的人却得不到好回报,在场的人却没一个想理她。
沅灵子看了眼屋内的段小禾。
女子双手染血,身上衣衫虽然还好好地穿着,但衣领处却是一片凌乱。
再结合刚才看到的那柳扈所的尸体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虽然徐妈妈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但方才在这发生了什么事,简直所有人都一眼就看不明白了。
显然是那柳扈所来了百花楼寻欢作乐,不知怎的竟被他撞见了躲在此地的段小禾。
柳扈所好色,他本就垂涎于段小禾的美色已久,不然当初也不会上门提亲想纳段小禾做妾。
当初因为蝶衣客,柳扈所没有再纳段小禾,这要快到手的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心里自然是不开心的。
此时在这里见到了段小禾,又见她做一副花娘打扮,柳扈所在那一瞬间想做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也许在柳扈所看来,段小禾这样一个已经被蝶衣客侮辱过的“残花败柳”,此时又流落青|楼,自己想与她亲密,段小禾只有接受的份。
万万没想到段小禾这人性情实在是刚烈,她在楼中半年都不愿接客,哪会因他破了例?
如此两人自然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纠葛,没准柳扈所还说了一些什么难听的话,段小禾怒火攻心、百般挣扎之下,才用匕首杀了他,以求自保。
这种事情的判定向来不好说。
但因着柳扈所的身份,段小禾的下场可想而知。
绿柳山庄权势滔天,柳扈所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