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
人的记忆永远无法去除。
因此某些感觉也将永远都留在沈澜洲的脑中、身上。
沈澜洲与苏少眠相伴多久,他与叶呈的曾经也就会纠缠他多久。
如影随形、如鲠在喉,他将永远是沈澜洲与苏少眠之间跨不过去的“第三人”。
其实若是真这样……也不错。
至少你将永远也不会忘了我。
叶呈伸手抚|摸着沈澜洲的脸颊。
室内烛火如豆,若此时有人能看一眼叶呈的眼睛,一定会被他此时深沉的眸色吓到。
偏执、癫狂、冷漠、嗜血。
若以此时的眼神来评判,彼此沈澜洲,叶呈或许才该是那个比较像是邪道中人的人。
叶呈看了沈澜洲半晌,才终于伸手从自己怀中的锦囊里摸出了些什么。
是几枚木缠果实。
观那颜色,确实是比叶呈第一次喂沈澜洲吃的要深上不少。
这是叶呈今日在戏楼中与沈澜洲分开之后,独身一人去北郊的木缠花海中采摘的。
相似的锦囊叶呈一共准备了五枚,五枚锦囊里依次装着几枚颜色深浅递进的木缠果实。
五枚锦囊,也就是说有五次。
若是除去这一次,还有四次。
沈澜洲,我还能留你多久?
叶呈看着正躺在床上沉睡的沈澜洲,半晌后动作轻柔地掰开他的嘴,将木缠果实喂进沈澜洲的嘴里。
沈澜洲正睡得很沉,男人紧闭着眼睛,仿佛一点也没感觉到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沈澜洲自然不会发现。
毕竟对于现在的沈澜洲来说,叶呈是他的爱人。
沈澜洲自然不会去怀疑自己的爱人,会在夜半做什么对自己有害的事情,因此睡得毫无戒备。
叶呈将果实喂进沈澜洲的嘴里,随即便俯下|身,轻轻地吻|住沈澜洲的唇。
叶呈微敛着眼睛,引导着沈澜洲将木缠果实完全吃进肚里。
沈澜洲的嘴里似乎还有一股甜腻的味道。
叶呈知道,是方才沈澜洲喂自己吃下的板栗糕的味道。
叶呈记得那时自己去北郊木缠花海寻找颜色更深一些的木缠果实。
这个工作需要掰开木缠花瓣的花蕊,一株一株仔细去辨认。
这行为其实是十分显眼的。
只要知道木缠果实功效的人,一见他这行为,就都不难猜出他是在干什么。
叶呈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便特意挑了这个晚些了的时间,又特意选了个偏僻的山头,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看到。
可当叶呈收集完这五代锦囊的木缠果实,一抬眼,却还是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个人。
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妪,头发花白,穿一身麻布衣裳,打扮得倒是干净,鬓边还簪了朵大红的花。
她一张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沧桑,可细细看去,却分明还能从她的眼角眉梢猜测出她年轻时俊俏风流的模样。
老妪站在叶呈的不远处,定定地看着他,叶呈直起身、抬起眼的时候,正对上老妪极度复杂的目光。
老妪站在那看着叶呈,目光里甚至有丝怜悯。
叶呈的动作便直接顿在了那里。
男人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自己寻了数个时辰的果实,攥紧了手指。
叶呈没有开口说话。
老妪看了他许久,却是开口说话了。
老妪说话的声音和她的容貌一样,满是沧桑。
她叹口气,用一种不知是在感慨、还是在怜悯的语气说:“何必呢?”
是啊。
何必呢?
用这种虚假、卑鄙的手段留住一个人,何必呢?
这样的手段,又哪里是能留住爱人的方法?
明明谁都知道,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而计谋落空之后,你现在使计得到的那个“爱人”,便会成为对你唾弃不已、对你恨之入骨的……“仇人”。
不过是自欺欺人。
不过是……害人害己。
叶呈垂下眼,没有回答。
老妪却再次开口:“我现在与你说这个,你定会觉得‘至少现在得到了’。可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你哪里是‘至少曾经得到’,你‘从来没有得到过’。”
“我不劝你凭借自己的良心放弃这件事,我知道,没人能在这时放弃的了。”老妪慢慢转身,一步步离开,“可是后生啊,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一切有多没有意义。”
“木缠果实生于苏阳这么久,若真人人都用这种方式,苏阳不早就乱套了?可现实并没有?后生啊,你可知道为什么?”
叶呈站在原地,看着老妪慢慢走远。
空中最后传来的是老妪满是叹息的声音:“因为这样虚假的感情,最先受不了要放弃的,往往都是使用计谋者本身。”
当时叶呈并未明白老妪这话下的意思。
他向来心狠,能留得沈澜洲一时,便是一时。
可现在,叶呈却在恍然间似是明白了。
叶呈想起方才沈澜洲亲手喂给自己的板栗糕,想起他问自己的那句“玉佩”。
叶呈亦想起自己回了神拳门后,随手拉了一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