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的眼睛很是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会说话一般,闪动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有不满的,讥诮的,嘲讽的,还有此时不安又带点小兴奋的好奇,让玖先生眉头紧皱。
即使搞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也知道不是好事。
他微微抿唇:“我与大将军算是故交,现在情况特殊。他的家人如果有需要,我自然是责无旁贷。”
说得好有道理啊,但是如果他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她真的能相信。
现在……
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她又不是傻白甜,别人说什么都信。
“既然如此,那先生定然与祖母也是熟识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随我回府,给祖母问安吧。”
不给他开口拒绝的机会,她轻叹一口气:“祖母因为相公的事情,近期头发都不知道白了多少,而相公所谓之前的故交,却不曾一人探访。哎,真的是人心薄凉,像玖先生仁义的人真的是不多了。”
一番话说下来,让他是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朝堂局势紧张,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即使是面对他最敬爱的祖母,都不曾透露半分他不曾昏迷的消息。
只是这件事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一想到楚老夫人为他夜不能寐,他就坐如针毡。
可他此时所有的反应,落到林清歌的眼中,只有一点——
他就是个骗子!
她无意和玖先生这样的人为敌,却也不能让他认为可以拿捏她。
当即也不理会他的忐忑,对着外面的车夫说道:“去将军府!”
车夫还在迟疑,她就对着不远处骑马跟着的十七说道:“你驾车。”
“是,少夫人。”十七没有任何迟疑,翻身上了马车。
玖先生的眼睛陡然眯了起来,看向十七的眼神透着明显的阴沉。
“玖先生,你是相公的故交,去看祖母,定然会让她开心的。”林清歌放下帘子,阻止了他们的视线交流。
楚老夫人会不会高兴尚未可知,但是以楚老夫人对他的了解,纵然戴着面具,也会一眼认出!
到时,该怎么收场?
他的眉头皱起,眼神中难得浮现出一丝浮躁:“少夫人说的是,只是既然要登门拜访长辈,还是正式一点为好。现在既无拜帖,也无礼品,怕是……”
“先生此言差矣,祖母重心不重礼。等相公醒来,再多的人贺喜,备再重的礼,也比不上先生此时的一片赤诚。”
她算是彻底将他架到了火上烤,他再拒绝,日后再想和她接触,就真的要被打上别有用心的标志了。
“少夫人,到了。”
马车停下,林清歌笑眯眯地率先走下马车,不忘回头看向玖先生:“请吧,先生。”
此时的他已经是骑虎难下,纵然再不愿,也无路可退了。
他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将军府’三个大字,内心是百感交集。
不知道他曾多少次进出这道门槛,却从来不曾有过今日翻涌的情绪。
往日他都是以主人的身份进去,今天却是客人的身份。
深吸一口气,他一撩衣摆,抬脚跨过门槛,走得很是自然。
跟在后面的林清歌蹙起眉梢,忍不住嘟囔:“怎么他比我还像主人?刚才还不愿意来,现在走得比谁都快,摆不正自己的身份吗?”
她快走几步,在他前面半步:“先生是相公故交好友,却也是外客,让下人通知一下再说。”
“你竟然敢拦我去看祖母?”
他的脱口而出,直接把林清歌气笑了。
她眉梢一挑,对上他的眼睛:“玖先生,即使你们的关系亲如兄弟。本质上,你也只是个外客,见内眷自然是要守将军府的规矩。难不成,你是另有所想?”
一句话让玖先生清醒过来,他是来做客的。
他慢慢地垂下眼皮,声音都不自己低了几分:“让少夫人见笑了,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少夫人安排通传。”
走到松鹤院门口,他规规矩矩站在原地,还不忘行礼答谢。
林清歌不解他前后不同的反应,却还是微微颔首之后,转身走进松鹤院。
“孙媳见过祖母。”
她对着楚老夫人行礼之后,大致介绍了她和玖先生在夏园的相识,又将她对他的身份存疑说了出来。
“祖母,既然他是相公的故交,没有道理不曾拜见过祖母。所以孙媳想着,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让他来府上给祖母见见,也好确定他的身份。”
自从她嫁到楚家之后,做的事情,自然是都没有逃过楚老夫人的耳目。
事实上,楚老夫人对她处理桩桩件件事情的态度和能力,都很是满意。
只是现在……
“清歌,祖母不是不愿意帮你。只是枫儿常年驻守边疆,有些朋友,我是真的不曾见过。”
“即使祖母没有见过,也不打紧。相公是祖母一手带大的,自然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定然是看一眼,就知道这个玖先生是不是冒充的!”
她说着接过吴嬷嬷递上的茶,亲自送到楚老夫人手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