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四莲顿了顿又接着道,
“你和爹都对我有养育之恩,如今爹还养着一个小的,按着你的意思,我给你几十两,爹那处也要几十两,我这一个月便是去抢也抢不了一百多两银子,给了你们,我是去喝西北风么,我愿意……啸林能愿意么?”
向氏被女儿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憋气了半晌恨恨道,
“你就是个白眼狼,不孝的东西,老娘当真是白养你了!”
贾四莲冷冷应道,
“我要如何孝敬你,跟你似的……把婆家的东西全数搬到娘家去,你倒是挺孝顺的,或如今怎样了……娘忘记怎么被向家赶出来了吗?”
向氏被她一句话戳中了肺管子,一口气提不上来,心里憋得难受,眼泪花儿立时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当下就掏出帕子坐在那处呜呜哭起来了,她这一哭引得过往的食客们都侧目观瞧,贾四莲不为所动,端坐在那处淡淡道,
“娘,你要哭便哭吧,左右我是要出嫁的人了,这生意做不做的都不打紧,你哭够了……就回去吧!”
向氏的性子可不是这般软弱的,她这装模作样的不就是为了要点银子么!
向氏又呜呜呜呜哭了几声,见贾四莲半点不见动容,心里暗骂,
“贱丫头,从小就是个心硬的,这几个里头,就你最没良心,老天爷也是瞎了眼,让你享了这般大的福气!”
若是换了二莲、三莲她们必不会如此!
可如今几个孩子里,眼看着就这一个最出息,她也不敢得罪狠了,当下只能抽抽噎噎止了哭声道,
“四莲,你不能这么狠心,你可怜可怜娘呀!”
贾四莲看着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罢了,你总归生了我,我想法子一月里给你送一两银子去……”
向氏不满嘟囔道,
“一两银子,够做甚么?”
贾四莲道,
“你自己有宅子住着,一两银子够你吃穿了……”
贾金城在衙门里做仵作一年才得二十多两银子,还要养一家子人,向氏一人一年便是十二两银子,她自己吃喝穿戴,怎得都够了!
当然若是想把那姓卢的一家子都养起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她顿了顿道,
“你是我娘,我养你是应当,但我可不会养别人,若是你嫌少,那便一个铜板儿没有,有本事你去牟家要去!”
贾四莲吃准了她就是个欺软怕恶的,决计没那胆子寻上牟府去,便索性扯虎皮做大旗吓一吓她,向氏闻言果然止了嘴,虽还是不满,但好歹比一点儿不得强些。
向氏最后嘟嘟囔囔走了,走时在桌前站了站,将那块布料顺手又给揣走了,贾四莲早知她会是如此,倒是半点儿不惊诧,倒是五莲和六莲气愤道,
“一月几十两银子,她还真开得了口!”
这是当娘的么,到这处坐了半晌,眼里只有鲤鱼跃龙门的女儿,旁边两个女儿跟那桌椅凳子似的,却是正眼都没瞧一下,开口就要几十两银子,真当牟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随便她糟蹋?
“四姐,她都跟爹和离了,便是一两银子不给她,也没人敢说你的不是!”
贾四莲一笑没有多说,向氏再不好,总归让她有了一个托生的机会,若是不落在她的肚子里,自己怕还是在那土里躺着,不知还要等多少年呢!
一月一两银子养着她的老,也算是还她的血肉之恩了!
话说穷人乍富倒还真是有不少的烦恼!
这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贾家在京城没甚么亲戚,向氏那头又和离了,朱氏又是后娘,贾四莲原当是清静的,只想归这样想,防不了有些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向氏过来要到了每月一两银子,向家的人也不知怎得知晓了,许也是知晓贾家如今是不会认这门亲了,便派了向枝上门。
向枝今年也定了亲,不过向家的女儿惯来是贱如草芥的,向老太收了亲戚家二两银子,把孙女嫁到了城外去,向枝自然是不肯去的,只她也没那胆子反抗,正自在家里天天以泪洗面呢,听说贾四莲竟然要嫁给牟家的八公子做正室,那心里头的滋味就别提了!
向家也是阖家上下一派震惊,向老头儿便埋怨向老太道,
“都是你眼皮子浅,前头得罪了大女婿,要是大妞他们没有和离,现下我们家那可就发达了!”
向老太心里也是后悔之极,只嘴上却是不认输道,
“你埋怨我,大女婿可不光是因着那件事儿恨上我们的,你们平日里也没少撺掇着大妞,抠搜贾金城的银子,现下倒来怪我了!”
向老头哼道,
“我可没让她这样做,那一回不是你出头挑唆的!”
“我……”
向老太还真说不出话来了,从小教唆几个女儿嫁人之后,要从婆家搬东西回娘家的人,确实是她,可没有向老头在后头默许和怂恿,自己会这样干么?
“好啊!你们一个个得了好处,这黑锅倒让我来背了!”
向老太大怒,同向老头大吵了一顿,还是三个儿子上前来劝住,
“爹、娘,这是吵架的时候么,还是想个法子,让四莲念一念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