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莲的眉头一皱,刘娘子嚯嚯怪笑,
“那女人……那女人外表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你……你猜她多少岁了?”
“多少岁?”
“她已经一百二十六岁了!”
四莲闻言眉头一挑,只听刘娘子道,
“这是……这是她有一次多喝了两杯,自己告诉我的……她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一直在想法子炼药,炼长生不死的药,炼永保青春的药……”
“她用人来炼么?”
刘娘子嚯嚯两声,
“你说的对,她在用人炼药……”
顿了顿又道,
“她这些药……不光是自己吃,还卖给很多人,那些达官贵族,那些有权有势,又怕死的人……”
四莲闻言一惊,
“这……这京城里有人吃她的药?”
刘娘子嗯了一声,
“你当她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儿,为何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
四莲心头一阵阵发凉,
“有……有多少人吃了她的药?”
刘娘子微微摇了摇头,
“我……我并不知晓,她那处有一个小册子,我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顿了顿道,
“这……有多少人我虽不知晓,但我却知晓……她将那药卖进了宫里……”
四莲闻言心头猛跳,
“你……”
她刚说了一个字,只觉得喉头发干,咽了一口唾沫,才又问道,
“你怎么知晓的?”
刘娘子没有回话,自己喃喃道,
“我……我虽为她办事,但心里一直……一直记挂着家人,我想尽了法子打听……”
说到这处她突然激动起来,奋力的抬起头来,连那被糊住的双眼都用力的睁开了,现出一对被毒液腐蚀的空洞洞的眼窝来,里头满是脓血,
“我……我也是前头一月时才知晓,他们……他们原来早……早就死了!”
刘娘子被抓的第三日,她那一家子公婆、丈夫连同两个孩子都被带进了地牢之中,因着那女人炼药的上等药材是年幼的稚童,中等的乃是青壮年,最下等的是老迈之人,因而最先死的就是她的两个孩子,之后是丈夫,最后才是公婆二人,又因着她那公公年纪大了,本就有病,身上的东西无甚大用,因而一直关在地牢之中无人去管,直到刘娘子被派去庄院的前一天,才被拖进二层杀了。
“有……有一日我巡视牢房,无意在一间地牢的墙面之上,发现了我那老公公用手指甲抠出来的字迹,上头写明了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人,家中……家中有何人……又……又是因何被人关在此处……”
刘娘子那公公早年乃是村里的秀才,也是能识文断字的,刘娘子原是不识字,不过自出来在冰铺里管事,因着进进出出需得账目记录,她也跟着学了些字,因而当她看到墙上那血迹斑斑的字迹时,整个人便疯了,说到这处,刘娘子猛然伸出了手来,只见她那两只手掌上血肉层层落掉,露出里头森林的白骨来,
“嚯嚯嚯嚯……”
刘娘子的嘴里发出一阵阵怪叫之声,双手冲着虚空乱抓,这静夜之中,昏暗的牢室里,见得十根白指骨在自己的面前晃动,地上那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那勉强可以称之为脸的洞里发出嚯嚯怪叫,这样的情形,便是汪妈妈这样的人自诩艺高人胆大,此时也是心里乱跳,面色如土。
贾四莲蹲在她身边,面色也是煞白如纸,她强自镇定,深吸了一口牢里恶臭的空气问道,
“那后来呢?你做了甚么?”
“我做了甚么……我做了甚么……”
刘娘子的声带已经开始受损了,她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
“哇……哇哇……我……我……我把她的药全毁了,她那血池里全是人血,我把血池放干了,把她收藏的那些人内脏,全数剁碎了,把她药房里泡的婴儿全数砸烂了,把……把她做出来的药,全数用脚踩碎了……哇哇哇……哈哈哈……”
刘娘子双手冲着虚空乱抓,
“她……她见了气得脸都歪了,我说我要去告给官府,她便说……她有宫里的贵人在背后撑腰,宫……宫里的贵人都吃她的药……我……我告也是白告……哈哈……哇哇哇……她给我灌了一种药,说是要让我十日之内受百般折磨而死,我……我不怕……可我不能这么便宜了她……她把我关在地牢里……我……我就装死……待他们把我抬出来时,我就逃了……”
刘娘子被灌了药,她的尸体不能用,就被人趁夜抬到外头乱葬岗丢弃,她趁黑爬了出来,刘娘子知晓这女人与诸多达官显贵都有干系,甚至宫里的娘娘都是她的客人,她如今成了这副鬼样子,便是去敲闻登鼓,只怕也见不着皇帝,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贾四莲。
她听说贾四莲嫁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这也算是她这平头百姓认识的唯一一个身份高贵的旧识了,
“锦衣卫!锦衣卫可是听命于皇帝的,若是告诉给了锦衣卫,说不得还能上达天听,让皇帝来杀那毒妇!”
刘娘子识得五莲与六莲,去过她们的面铺子,也识得三莲,她的时间不多了,每日里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