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在一旁看了只是笑,
“啸林,这倒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让他们立个长生牌位供奉你,有何不可?”
牟彪摆手笑道,
“公子爷不要笑话我了,我也不过偶然兴起,顺手为之,我年纪轻受不住!”
说着话,城头上便匆匆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一人绯色官袍,面前云雁引颈,正是开封知府雷炳荣,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雷炳荣领着众官跪倒行礼,牟彪等人都是三步之外侧身而立,英儿与那刘瑾更是退到一旁低头目视脚面,朱厚照冲着众人温和一笑,
“诸公还请平身,本宫来的仓促,倒是惊扰诸公了!”
众人忙躬身应道,
“太子殿下亲临开封,下官等未能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这厢寒暄一番之后,雷炳荣便请了朱厚照步下城楼,有八抬的官轿上来相迎,
“未及预备车马,只能请太子殿下屈尊,实是下官等失职,还请殿下勿怪!”
朱厚照笑着摆摆手,
“本宫在城外时歇息了许久,此时倒是不累,倒不如安步当车,我们一路走去衙门如何?”
众人自然不敢反对,当下个个点头,便由雷炳荣落后半步,弓着身子陪奉在太子殿下身旁,朱厚照一路行去,见得这大街之上人迹稀少,街面上的铺子少说也有一半关闭了门户,便问道,
“雷知府,不知如今这开封城中是何情形,百姓衣食可还充足?”
雷炳荣闻言长叹一口气,表情凝重道,
“不敢相瞒太子殿下,殿下一路过来想也是瞧见了,如今开封城外灾民遍地,而城里的存粮也已是告罄,又有四门紧闭不得进出,城中不少商铺已经无货可卖,一半都已关门歇业……”
这雷炳荣倒还是实话实说,将这城中的情形讲述了一遍,朱厚照又问道,
“那城中当真没有一点儿粮了?”
说起这个雷炳荣脸色有些怪异,半晌点头道,
“确是如此,开封府中的粮仓已经见底了,如今……如今那粮仓之中已是能跑马了……”
朱厚照闻言眉头一皱,看了看四周,顾忌着此时身处之地,却是没有再说甚么,如此一路走一路看到开封府衙之中,因着他来的突然,雷炳荣只得先将开封府衙收拾出来给太子临时休息,之后派了人去城中几家巨富家中,征用府邸,太子爷能来盘桓几日,住在自己家中,让一家老少都能沾一沾龙气,那可是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这开封城中最富的便是穆家,穆家家主穆连城是一家老少当日便收拾了东西,将自家住的那修建奢华,美仑美奂的大宅子正院给让了出来,一家人挤到了偏院去住。
太子爷从开封衙门出来,便带着刘瑾和英儿住到了穆府去,朱厚照当天晚上便召了牟彪几人到书房说话,
“开封府知府雷炳荣说是仓中无粮,这话……本宫却是真有些不信!”
这可是开封啊!
要知晓大庆开国之时,太祖头一个定的北京不是北平,乃是开封,一直到洪武十一年才取消了北京的称号,而永乐三年才将北平升为了北京,而开封之后一直为八府之首,河南省城,它可是下辖四州三十县,要知晓八省通衢,势若两京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这里会没有粮?
打死太子爷他都是不信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太子爷不想任人糊弄,便叫来了牟彪等人,
“你们想法子四处打听打听,这开封城中的粮仓到底是为何空了?”
难道真是如郝广贤所言,被人卖给了城中的粮商,谋取暴利,却让灾民和百姓们饿了肚子?
打探消息一类的活计,对锦衣卫来说那是十分的拿手,都用不着牟彪出马,自派下头人出去就是,牟彪对朱厚照道,
“太子爷想打听消息,倒是可以问问这宅子的主人,这穆家好似就是做粮食五谷起家的……”
朱厚照闻言哈哈一笑,
“倒真是……我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想了想吩咐一声,
“明儿晚上,不如本宫便宴请一下城中的乡绅名仕,同他们谈一谈国计民生吧!”
人一多,总会有那多嘴的,不怕听不到真消息!
太子爷要请客的消息一传开,开封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也是个个踊跃,不过也有人暗中嘀咕,
“如今这灾情都成这样了,太子爷还请甚么客,这……不会是甚么鸿门宴吧?”
也难怪他们这么想,这灾年里,朝廷拿不出粮,拿不出钱时,便会这么办上一场宴会,号召城中富户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人出人。
“哼!平日里士农工商,把我们这些行商之人看做是下九流,最是瞧不上了,可每回遇上事儿的时候,却是最喜拎了我们出来,倒如那割韭菜一般,割完一茬又一茬,这太子爷初来开封,见识了城外的惨状,这是想捞些政绩,好回去给自己添些继位的好名声吧!”
心里是这样嘀咕,可太子殿下有请,他们也不得不去,还得个个做出笑脸,人人态度恭敬,且人人都还要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不敢穿那平日里穿惯的绫罗绸缎,个个现弄了一身棉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