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日通州城门便多了不少锦衣卫的人,红玉扮做个男子,悄悄从后门溜出去打探回来报道,
“少夫人,城门处守着了不少人,进城的人不问,出城的人都要盘查,马车也要进去搜查一番,我们怕是不好出城了……”
四莲听了眉头一皱,
“出城之事可以暂缓,只是要想法子打听京城的消息!”
京城那边一直没有旁的消息传来,也不知啸林他们到底是怎样了?
四莲也没有担心多久,到了当天夜里,突然听得城门上钟声连连,把整个深夜寂静的通州城都给惊动了,百姓们纷纷打开家门出来察看,四莲他们也被惊醒了,
“少夫人,让老奴出去打探!”
汪妈妈一身黑衣消失在了墙头,众人等在这宅子里,听得外头有喧哗声起,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又听得前头宅子门被人重重捶打,那守门的老头儿是个哑巴,耳朵也不好使,大门都快被人捶烂了,也不见去开门,
四莲他们更不敢去开,静静呆在室内,听得外头的人声一声高过一声,只觉得那捶门声,一下下似是捶在他们心里一般,又隔了好久,那老哑巴也不知怎得醒了,出去打开门,有人在叫,
“皇帝驾崩了!皇帝驾崩了!官府有令全城戴孝!”
那老哑巴啊啊不知在说甚么,那报信的人也知晓他的毛病,同他比比划划半晌,老哑巴终于明白了,点头关了门,里头四莲听得心头狂跳,一张小脸也是变了颜色,
“弘治帝死了!”
弘治帝年轻力壮,春秋鼎盛,怎么就死了?
而且还是在把公爹下了天牢之后!
四莲想起那黑袍人留下的后手来,心里一阵乱跳,
“难道……难道是……”
她心里隐隐猜测到了皇帝的死因,且这可能应是有八成是真!
所以……这事儿是谁做的?
是公爹还是啸林?
要知晓……这三纲五常,从来都是视君为天为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别说是如今大庆虽有颓态,却还算盛世,便是大庆到了危亡之时,这做臣子也不应当有那弑君的心思!
想要走出这一步,对牟氏父子来说,是如何的艰难!
若当真是他们做的,想来那时的情形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了!
四莲在屋子里来回踱脚,倒是顾三不知缘由,颇有些奇怪,
“咦!怎得没听见牟大人的消息,倒是皇帝先死了?”
四莲神色有些慌乱,勉强扯了嘴角道,
“是啊!许是皇帝有甚么隐疾也说不定!”
顾三一脸疑惑,
“不说是陛下龙体康健,龙精虎猛么,那后宫的嫔妃一个又一个的怀了身子,怎得就这么死了?”
四莲应道,
“说不得……是外强中干呢?”
顾天听了嘿嘿发笑,
“少夫人说的是,陛下后宫佳丽无数,天天守着这么多的大美人儿,自然忍不住是夜夜征伐,说不得他外头瞧着强壮,内底子早虚了,那似我……”
话一出口,突然发觉这听话的人可不是能听自己胡说八道的,当下讪讪笑了笑,忙转了话题道,
“那……现下我们怎么办?”
四莲度过最初的震惊之后,逐渐平静下来,想了想道,
“我们先不走了!”
若弘治帝之死,真是啸林与公爹下的手,那么他们必会有万全的准备,公爹相来此时已经脱身,只要他能脱身,京城牟家就会无忧,而这通州的段雄飞多半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想到这处四莲心里松快了不少,
“我们先在这处躲着,待得外头局势明朗之后再走!”
“好!”
四莲不知晓,他们这头躲起来,外头段雄飞一时寻不着,可牟彪派来的人也寻不着他们了,消息传回京城去,把牟彪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却说是弘治帝死的那一晚,当时御书房里弘治帝口吐鲜血,太子朱厚照一脸惊慌,到外头大叫道,
“来人啊!快把王院使召入宫中!”
下头的小太监们也是一片慌乱,这厢飞奔着出去,朱厚照再回来正见着牟斌一掌打在李广的胸口处,他冷冷看着李广吐血倒地,再看弘治帝时,见他双眼圆瞪,死不瞑目,朱厚照的心绪是复杂的。
他是东宫太子,国之储君,按理父皇应当最是看重和喜欢他的,可弘治帝并非如此,自小到大弘治虽说请了良师为他启蒙教导,太子殿下的尊荣那是一样不少他,可独独缺了真正的父爱。
弘治帝对他不是不好,只所有的和蔼关心不过就是那池塘上遮满了水面的浮萍一般,轻飘飘,随风晃动一点儿不能着力,扒开来一看,便能见着下头糜烂的淤泥,漆黑的塘水,根本就是假的!
小时他不明白,见得父皇抱着二弟、三弟手把手教字时,便哭着闹着也要父皇抱,
“胡闹!你是太子……怎可任意妄为?”
父皇面上恨铁不成钢的呵斥,他呆呆立在那里,见得二弟得意的笑,三弟冲着自己扮鬼脸他并不气恼,可平生头头一回在父皇的眼里见到的厌恶与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