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瞧见自己的朋友,都跑出去玩去了。
冬葵命人跟上去看着,殿中央歌舞不停,柳蕴把玩着冬葵的袖子,冬葵借机低头,告诉他一个他还不知的好消息,“皇后娘娘有了身孕,陛下是真长大了,都是要做父亲了。”
一转眼,那个曾经说要为她撑腰的孩子长成了年轻的帝王,有了皇后,有了孩子,冬葵眼里一酸,柳蕴深深地望过来,“喜事,我们得替他高兴。”
冬葵止不住地点头。
高座之上,皇帝眉眼疏朗,依稀有点柳家人的影子,柳蕴瞥去一眼,捏着酒杯饮了口酒,冬葵说,“少喝些,我瞧陛下都喝几杯了,想必皇后娘娘告诉他了,他高兴。”
陛下若醉了,柳蕴就得撑场子,柳蕴由此放下酒杯,笑了一声,“他如今用不着我撑场子,他是真能自己撑事了,我也该回家歇着了。”抚了抚冬葵的脸颊,“我该回家,陪我捡回来的小姑娘了。”
冬葵怀疑他喝醉了。
宴会结束时,群臣带着家眷离场,三个孩子也都乖乖地回来了,等着冬葵与柳蕴回家。
偌大的殿里,灯火通明,皇帝是喝了不少,英郎的面容抬起,朝柳蕴喊了一声,“舅舅。”
柳蕴提步迈上台阶,到了跟前,皇帝拉着皇后的手,“快喊舅舅。”皇后规规矩矩喊了一声,皇帝松了她,抱着柳蕴的腿矮了下去。
冬葵忙带着孩子们与皇后一起离开,殿里静寂,柳蕴目光清明,没有一丝醉意,垂眼看着年轻的帝王,“喝了多少?”
皇帝抬头,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神态醉晕晕的,嘴里否认,“朕没喝,朕好开心!”
柳蕴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既然没醉,臣同陛下商量点事情。”
“舅舅说。”
“陛下这一年都做得很好,已经不需要臣了,明年陛下再择一人进阁,臣就可以回家歇着了,可成?”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这一天,等幼帝长大成人,能独自撑起整个朝堂,那么他就可以从朝堂与柳家的桎梏里解脱出来,和那个在归化捡来的姑娘慢慢度过余下的人生。
“成,舅舅说的都成!”
皇帝拍手大笑。
醉得更厉害了,柳蕴怀疑他没听清,果然第二日他再进宫试探,皇帝已经为昨日的醉酒感到懊悔不已,“诸位爱卿会如何想朕?”
柳蕴道:“陛下放心,他们没见到陛下醉酒。”
皇帝顿觉逃过一劫,兴冲冲道:“舅舅,皇后有孕了,朕要做父亲了!”
“恭喜陛下。”
柳蕴笑了一声,“那陛下可还记得昨夜臣说了什么?”
皇帝面上笑容一凝,他依稀还记得一些,可此时此刻他想否认,他不愿柳蕴离开,昨夜他酒醒了,与皇后讲了许多,皇后抱着他,问了这么一句话,“陛下都这么大了,还要寻求舅舅的庇护么?”
皇帝摇头。
皇后又道:“对的,陛下不需要旁人的庇护了,陛下已经有能力庇护旁人了,何不庇护一下舅舅?”
皇帝默然良久,笑了一声,“舅舅累了,是时候歇着了,舅舅放心,年后朕会命人进阁,到时候舅舅就自由了。”
柳蕴俯身行礼,“谢陛下!”
年后开春,第一次上朝,皇帝下了圣旨,朝堂震惊,实在是以前没透出一点消息,新的首辅人选亦懵了一下,站在首位的柳蕴笑了,皇帝选的人和他中意的不谋而合,他是不需要再操一点心了。
金銮殿上,首辅大人回身,郎朗如星月,宽大的衣袖一扬,朝服威势赫赫,但因俊极眉眼上含着点笑,倒也不那么骇人了,今日新的首辅一选,他就再不会来上朝了,不免朗声一喊,算是与同僚作别。
“诸位大人,同朝多年,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群臣:“……”
懵着一张脸,匆匆伏地行礼,口中只有一声,“大人客气!”
“诸位爱卿起来吧。”皇帝笑着道。
群臣起身的时候,柳蕴回望了一眼皇帝,两人互相朝对方点了点头,柳蕴提步向殿外走去,身姿俊伟,群臣只觉大人离去的身影洒脱极了。
温在卿突地忆起,许多年前,他见过柳家的小公子一面,少年志气,洒脱恣意,走过去的背影满是逼人的光芒。
柳蕴的背影消失了。
群臣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纷纷往宋平水那涌,宋平水就是个发散消息的小喇叭,也是柳蕴安排好的,让他尽管说,“大人回家歇着去了,陪夫人养孩子,可比我们悠闲自在多了
除了第一句是柳蕴允许的,其余都是他自己加的,群臣愕然过后纷纷拍大腿,“大人瞒得我们好苦!”
“什么瞒不瞒的,年宴上的才决定的。”宋平水道。
“那已经是去年了!”
“去年决定的,今年才告诉我们,没良心!”
宋平水:“……”
宫外,柳府,柳蕴下了马车,已褪去了朝服,身着普通的衣袍,仆人过来迎接,他问了一声,“夫人呢?”
“在花苑里。”
冬葵正在花苑里赏花。
脚步声逼近,才一回头,已被柳蕴拽进了枝繁叶茂的花丛里,冬葵被他攥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