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欲言又止。
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的感觉。
尤其是裴恒,他紧紧地抿着薄唇,唇上都没了血色。
“朱嬷嬷,我派人找过,可都没踪迹。”裴恒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恩人很痛心,“对不起。”
朱嬷嬷道:“道歉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你给我儿子偿命!”
“你别太过分了!”裴夫人同样是母亲,又只有裴恒这一个儿子,怎能听得这些话。
“我们不是没找,是没找到,这也能怪我们不成?只能说命运不公时运不济!”
说着,裴夫人想要让裴恒退下来,害怕朱嬷嬷突然发难。
毕竟裴恒刚从火里救出,身子骨又弱,倘若再受点折腾恐怕就不太好了。
爱子之心,人皆有之。
不是只有朱嬷嬷有,裴夫人虽然知道朱嬷嬷伤心,可她没有办法,不可能让裴恒真的赔命,人不是裴恒杀的。
“找不到?呵呵,你们这些贵人不是最有能耐么,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普通老百姓,有没有真的找还不一定呢!”
朱嬷嬷不相信母子俩说的话,一味地觉得几人在撒谎,想要推卸责任。
“我们为何要骗你?即便是真的没去找,那也与我们没有半点干系。”裴夫人开口。
朱嬷嬷苍白着脸,愤恨道:“说实话了吧,你们这些人就是把我们这样的人看成蝼蚁,死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呵呵,老天无眼,怎么不一把火把你们烧死!”
裴夫人头疼欲裂。
可讲理的人讲道理兴许还有用,可朱嬷嬷这样的无赖,是真的没有半点作用。
“阴小侯爷,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带着人下去处置吧。”
裴夫人不想再纠缠,她眼神多了些悲悯:“她儿子毕竟是为了救恒儿才身染恶疾而死,你们别太为难她。”
朱嬷嬷朝地上啐了口。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护卫们,呵斥出声。
“用不着你们假好心,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小六。”裴夫人又看向跪在旁边的小六,想了想,问道:“朱嬷嬷只是想利用你,你现在看明白了吗?”
还没走远的朱嬷嬷立即道:“我可没利用你,你就是老爷的孩子,是她容不下你,所以才将你娘赶走,将你们母子俩养在外面,决不能听这个女人的话,听清楚了没有!小六!”
小六像是下定了决心,眼神坚定,看向裴大人道:“爹,我就是你儿子,你不能不认我!”
众人:“……”
裴夫人也是拧眉,话说得这么明白,朱嬷嬷都表现得那么清楚,小六怎么看不出来?
还是说,故意看不出来。
小六将脑袋磕在地上,又朝裴夫人求情:“老夫人,你就留下我吧,我保证不和家主争抢,只要给我上了族谱证了名分,我就死而无憾,对我娘也算有个交代!”
都没血缘关系,还想上族谱!
裴夫人当真是怒不可遏,冷冷地看了眼他道:“你心中比我清楚究竟是不是裴家的血脉!”
小六动作一顿,又飞快磕头。
反正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不是,裴大人刚才又说的确认识他娘,只要一口咬定身份不改口,就有机会成为裴家少爷。
他不想再陪着那个没用的娘过苦日子了。
“老夫人,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留下我——”
裴夫人被小六这种死皮赖脸的动作给气到了,大家伙都知道真相的事,他居然还能演得下去!
“老爷,你打算怎么处置?”
裴大人听得烦躁,本来还想念着小六母亲给过药方的恩情睁一只眼闭只眼,不追究小六放火的事。
可现在,当真是让人觉得束手无策。
“阴小侯爷。”裴大人目光看向被烧毁的裴家,沉声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按照律法来就行,用不着顾忌我们裴家的颜面。”
“而且,我们裴家血脉不容混淆!”
随便跑来一个野孩子认亲就接受的话,那以后他们裴家都可以开个孩童难民营了!
“父亲,爹,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我娘都还在等你回去!”
小六越说越靠谱。
之前没有和朱嬷嬷沆瀣一气时,表现得还算有理有据,可朱嬷嬷被抓,他就自乱阵脚,连说的话也变得没头没脑起来。
小六还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漏洞那么大,只一味地沉浸在自己幻想之中。
他朝裴大人爬过去,挣扎着道:“你看这是你当年给我娘的玉佩,你说会回去娶我娘的,你都忘了吗?”
小六从口袋里翻了翻,递出一块白色雕刻的玉佩。
上面刻着裴字。
还有裴大人的名字。
众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奇怪起来,这种玉佩向来是私用物品,怎么会在小六手中,难不成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裴大人摸了下自己腰间,瞪眼道:“我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小六道:“我娘和我说过,是你亲自给她的,你忘了?”
“怎么可能!”裴大人皱眉,又看了眼玉佩,“这东西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