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周桃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人往往容易被第一印象欺骗,从而错过很多人和事,她当然不会傻傻地下结论。
能被杨皓桢这么看重,肯定有几把刷子。
何况八十年代大量冒出头的私企老板,都是这种有头脑,却生活得极不如意的人。
“周小姐你好。”周桃的态度,让刘钰祥非常舒服,于是伸手跟她握了握。
刚才在家吃了中饭,准备回学校上课,看到好友杨皓桢匆匆进来,让他准备一下,去见一个人。
他想拒绝,毕竟下午还有两堂课,去晚了会影响学
生正常上课。
“跟别的老师调一下课啊!”杨皓桢见他不在乎的模样,着急地叫道。“今天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了——”
刘钰祥是沪市人,二十年前到这里当知青。
那时候他也做过返城回家乡的梦,可是家里父亲的工作,已经被哥哥顶了,姐姐也在外地安了家。
最无奈的是,家里只有两间总共不到四十平方的老房子,现在哥哥结婚后有了孩子,和爸妈住着都嫌挤,根本不可能给他挪一个地方。
于是死了心,娶了当地女孩子为妻,跟岳父岳母生活在一起,把这里当成了家。
因为身体文弱,赚的工分还不如老婆多,所以经常
被人嘲讽。
好在他的文化不错,村里需要代课老师时,大队长推荐他去了。
当了几年老师,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跟杨皓桢相识,可以说是非常偶然。
十年前的夏天,大队要用拖拉机拉着刚收上来的稻谷去交公粮,谁知拖拉机突然发动不了,找镇里的师傅过来看了看,也没有修好,大队长急坏了,抱着侥幸的心理,让村里的能人都来试试,谁成功了,奖十块钱。
岳母让他去试试,毕竟成功了有钱拿,失败也没有损失,他只好去找大队长。
那天杨皓桢过来这边走亲戚,听到这个消息,也来试试运气。
当时两人一个二十三岁,一个三十岁,都是年轻不服输的年纪。
最后在两人的配合下,找到了问题所在,拖拉机很快重新发动了。
大队长大喜,把两人好好夸了一顿,还叫到自己家里,请他们喝酒吃饭,并把钱让两人平分了。
因为佩服彼此的能力,两人相识并成了朋友。
这时候农村文盲多,而有文化的人多少有些清高,交一个聊得来的朋友并不容易。
两人虽然性格差异很大,但是很多观念一致,又有共同语气,于是相见恨晚。
只要有机会,就会聚在一起谈生活谈理想,成了莫逆之交。
后来杨皓桢在岳家的介绍下,去了甬城一家集体企业,他能这么快步步高升,跟刘钰祥的提点分不开。
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两个聪明人加在一起产生的化学反应,远远胜过很多平庸的同事了。
只是两人的为人处事方式,有明显的不同。
杨皓桢因为受的挫折比较少,开始工作时也比较年轻,所以胆子大,也懂得表现自己,不管在哪里,都能受到一批年轻人的追捧和认可,人际关系非常好。
这也是他在工厂能步步高升的关键之一。
而刘钰祥因为从小吃了很多苦,身体又差,结婚后在岳家也不被重视,习惯了隐忍,所以行事非常低调
。
如果没有人主动跟他说话,一般都沉默不语,隐没在人海里不被人注意。
所以尽管能力出众,依然默默无闻,跟刚下来当知青时一模一样。
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不管哪方面的都能看得进去。
不用上课时,就躲在学校的办公室里,一看就是半天。
她的老婆认定他是个书呆子,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只要每天干好工作,月底把代课老师的工资带回来就好。
可以这样说,就算儿子已经十六岁了,他在家里依
然是个边缘人。
除了杨皓桢。
两人年纪虽然差了七岁,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刘钰祥在杨皓桢的死拉硬扯之下,最后没办法,不得不去学校调了课,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匆匆赶过来了。
“请坐。”见妈妈端茶过来,周桃客气地说道。
刘钰祥这样的人,因为长年遭受过不公平对待,受压抑多了,性格多少会有些缺憾,所以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
在周桃看来,一个人有缺点不怕,只要在某些方面能帮到自己,就是人才。
刘钰祥话不多,人却很敏感,周桃的态度,让他非
常满意。
在他看来,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有钱人,就算给的工资再高,也不值得自己投效。
说起来他还带着些古文人的清高,认为一旦给私人老板工作了,那她就是自己的主公,要一辈子向他尽忠尽责。
“如果刘先生不介意地话,我想请教一个问题。”等他喝了几口茶,人已经放松下来,周桃不再拖拉,直接说出自己的疑问:“假如你是一家企业的老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