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布置的屋内,红烛静静燃烧着。
铺着大红被子的床前,穿着红地绣花袄裙的姑娘捏紧了袖中的剪刀,额上满头热汗,时刻准备着对进来的人下手。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立刻盖上了红盖头,安静坐在了床边。
大门突然打开,两个副官把喝醉了的新郎给架了进来放置床上,一眼都没看新娘子,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其实,也是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看不见正脸。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没这个胆子看将军的女人。
孙雨霏捏着袖中的剪刀,犹豫着是现在趁着他醉酒了下手,还是现在收拾屋里的值钱东西跑路。
她这么一犹豫,原谨就睁开了眼。
他这次的身份,虽然渣,但也算得上可怜。
他所在的世界是一个类似于民国的架空时代。封建朝代的最后一位帝王退位,引起各方势力的混战,百姓们常年受战火侵扰。而他,从伙头兵做起,白手起家挣下了一份大家业,成为了潍城的大军阀。
四代单传的原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为了传宗接代,他先后娶了三房太太,可因为忍受不了他的暴躁脾气,先后选择了自杀。他克妻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三十五了,还没有老婆儿子。寡母着急了,闹着嚷着没脸见原家祖宗,要绝食自尽以请罪。迫于寡母压力,他开始寻觅新的老婆。害怕再闹出人命,他在全城贴出告示,要找命硬的女子结成婚姻。
也算是巧了,被寡母请来教他识字的孙秀才的女儿天生就是个命硬的。只不过年纪大了些,二十五岁都还没嫁出去。
孙秀才的媳妇儿寒冬腊月把她生下来,没奶喂,给喝了三天的凉水也没事儿;长到五岁,掉到水井里,被人找到时候奄奄一息,给丢到火炕上一夜,又活蹦乱跳起来;长到十岁,贪玩儿爬墙,被大人抓到不小心掉落在树杈子上,脾脏都给扎破了,说是要请西洋医生才救得活呢,土大夫糊了点药汁给喝下肚,几天就能下地走了……
他派人抓来了孙秀才的女儿,一看眉清目秀的,更是喜欢,当即用枪指着孙秀才的脑袋把这门婚事儿给定了下来。
然而,他不知孙秀才的女儿孙雨霏龄未嫁并非是命硬的原因,而是等着心上人来娶呢。
孙雨霏心上人是她父亲的学生,文浩然。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就日久生情,只等着文浩然干出事业就提亲。
孙雨霏打小就个性倔强,自然不肯这么被安排。可父亲的命被大军阀拿捏在手里,她不能置父亲的性命于不顾啊。既然反抗不了命运,她便打算给命运添添堵。
她在回门日,与心上人文浩然接连私会了三天,确定怀上了他的孩子才离开。
后来,时局变化,新革I命发起,旧军阀被淘汰,文浩然成为了新革I命首领,接回了自己的儿子与女人。他则孑然一身,穷困潦倒而死。
原谨掀开了孙雨霏的红盖头,本是打算和她好好商量商量的,可话还没出口呢,手就被刺伤了。
“你……你别过来……”孙雨霏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被自己伤到,害怕的心多了一点底气。原来,无恶不作的大军阀也是肉做的人。
“你先冷静。”原谨翻找出床上的白帕子缠在了自己伤口上,平静与她对视。
孙雨霏见过他拿着枪指着自己父亲的可怕样子,半点都不相信他是个好人,径直用剪刀对着他心口,警惕道,“你死心吧,我不会喜欢你的。我早就有心上人了!要不是你逼迫,我和心上人都该结婚了。要是你敢过来,动我一个手指甲,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文浩然?”原谨低头看白布,伤口处的鲜血迅速把它染红,想起这白布的用途,觉得自己真是个机灵鬼儿。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勉强!”孙雨霏情绪激动,手中的剪刀也跟着摇晃,“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嫁给浩然哥哥,是我从小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我足足等了二十年。”
原谨心里替她计算了一下:五岁记事儿,对文浩然有好感;等二十年,到二十五,正好是现在这个年纪。
见他不说话,孙雨霏更加气愤,“你怎么这么霸道,你为什么不能放了我……”
“我放了你。”原谨这话,让她愣住了。
她怀疑看着他,“你真的会放了我?”
“我原谨好歹也是潍城说一不二的大军阀,会骗你一个小姑娘。”原谨往后面退了一些,示好道,“我先表示诚意。”
“你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孙雨霏眼中的怀疑并未因为他的示好而减少半分。
原谨搬出了自己寡母,“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想来你也听到了我克妻的名声。可原家四代单传,不能在我这儿断了香火。这潍城数你命最硬,只好委屈你了。”
“那你现在愿意放我走?”
“现在还不能。”
孙雨霏瞬间变了脸色,声音也高了好几个分贝,“你还想骗我!”
“我没骗你。只是需要时间给你造一个新的身份。”原谨晓得她心结难消,可现下,还真的不能让她离开原府。
这才刚娶妻,人就“没”了。他后面还真的别指望娶上媳妇儿,续上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