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只是想挟持她,让她把自己与一双儿女送出城,从没有真正害死她之心,被她这么一吓,反而往后重重退了一步。
刀尖却不知怎的,转了个向,倏地刺进了她的身体。
“姐姐,你不知我等你等得有多苦。你那一双儿女,我早就送下去等你了。”
吴氏瞪大了眼睛,望向柔弱可怜的谢宁,明明……明明她刚刚不是抓住自己的手自刎了么?
还有,她刚刚没有听错吧,她今早上才见过的儿女怎么眨眼就没了呢。
“他们死得很安详,我用了睡梦香。”此种香料,世间罕见,会让人在无意识的昏睡中丧命。偏她喜欢的少年郎,为了讨她欢心,寻遍了整个江南给她寻了两支。
谢宁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
从前,她喜欢的小公子一点都不知道。
大步踏进来的小将军,红着眼眶抱着她,也来不及分辨。
“谢宁,你怎么敢,怎么敢?”他苍白着嘴唇,比自己受了伤还要害怕。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谢宁的眼中有了真正的光彩。
她扑进他的怀中,使劲去拽自己的衣袖,使劲去拽啊扯啊,力气大得卢二公子都害怕。
“不要动,让我好好看看你啊,让我好好看看你啊。”小将军捆住了她,粗粝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细嫩的脖颈,生怕弄痛她半点。
“你快看,你快看,看啊……”她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扯下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那一点殷红,笑得狡黠,“卢阁啊卢阁,我还清清白白的,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甩开我了。”
小将军忽然就更伤心了。
他急切口勿她,口勿她的唇,口勿她的手。
他作为男子都难以想象,她一个女儿家是怎样在太子府保全自身的。
那些太子的荣宠啊,让世人都羡慕的荣宠啊,她是怎样获得的。
“你不要哭了,别哭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啊。”她不解他突然的情绪变化。
手染鲜血的小将军仍旧在哭,“阿宁啊,我的好阿宁,我当时怎么能忍心看着你嫁给太子呢。”就算他那时候看不出来她爱他,可他怎么忍心呢!怎么忍得下去心呢!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只要以后,你还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夫郎,我便一生都对你不离不弃。”她红着脸颊抱住了他,交颈相拥。
各大世家的家眷虽得以逃脱,却还是受了不少惊吓,被安置在了一个又一个的空院落之中休息,言谈间都在感谢崔家的少夫人。可谁也没有主动去找一找崔家的这位少夫人。
匆匆而来的原谨,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寻找自己妻子,却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直到他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亲。
“我的儿啊,润琦还在府里守着呢。她说,她要等着你去呢!”蜡黄着脸的崔母,想起临走时候,儿媳与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心都还在颤啊。
小小一个女儿家,怎么会比男子还要果敢能干呢!
她与丈夫每日都在府中,竟然都不知道她瞒着他们做下了这样的大事!
这个小女儿家,竟然还要留在府中,迷惑皇家侍卫呢。听听她说的话:
“父亲,母亲,你们俩是夫君最亲的人。若是你们不出去,对不起夫君的那份孝心。若是你们二老有何闪失,夫君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现在,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你们二老受累出去,一是安稳那些世家亲属的心,二是安儿媳我的心。只有你们离开了,我才敢守好这个家,对闯进来的外人们不客气。”
“若是儿媳命歹,丢了性命。劳烦你们告诉夫君,让他另娶佳人。”
“他能把我教得这样的好,自然也能把别人教得更好。”
“若是他另娶,你们所有人都不要再记起我。我只有一个请求,把我的骨灰埋在齐蘭院的梨花树下。夫君夸过那株梨花,说盛开的时候,最是绚烂不过了。他每次驻足梨花树下,便当是我在凝视他了。我便满足了。”
哎呀呀,她到底是老了。
儿女情长的,让她眼圈都忍不住红了。
原谨几乎是气都不带喘的赶到了崔府。
崔府门上挂着的牌匾都不知被谁给取了下来,踩得七零八碎。
他让手下亲卫逐个屋子巡查,定不放过任何一位可疑人员。
而他,只身去了齐蘭院。
他曾经最爱的便是齐蘭院中的梨花,她定然是牢牢记得的。
说不定啊,她还把那株梨花树都给保护起来了。
他眼中闪过快活的光彩,呼吸却还是那样的沉。
在他的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的尸体,看得出来,这里是经过了一场苦战的。
我的妻子啊,若是你还活着,后面的所有事情我都依着你了。
你让我往西,我就决不往东。
你让我往北,我就决不往南。
我啊,决不惹你不快,我啊,一辈子都要宠着你。
忽然,庭院传来一阵忙乱脚步声,而后低沉的咳嗽声响起,穿着皇家禁卫军衣服的瘦弱小卒闯入了他的视线。
跟过来的亲卫拉弓欲一箭穿心小卒,他心神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