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苏文,拨步上前想要阻拦,却见这个高大的年青人从苏文身体上一穿而过,进了手术室。
这是约翰,他自从学医毕业后,就一直在协和医院工作。
是目前肿瘤科最年青,但技术最精湛的专科医生。
此时当是半夜了吧,但他还有手术,还得进手术室,忙着做手术。
苏文回头,依旧抿唇笑着,仿佛在说:“这也是个好孩子啊。”
是啊,年青,帅气,同时又医术精湛,谁说约翰不是好孩子?
苏文继续往前走,阎肇紧随其后。
依旧是在医院里,妇产科的病房里,突然,一声孩子奶奶的,哼奶声,让阎肇的心都要化了,这是圆圆所住的病房,她生了宝宝,也是在医院里。
病房里,阎西山和小旺在给两个小宝宝喂奶,圆圆在病床上安静的躺着。
从手法看,小旺还很生疏,但他也已经是个父亲了,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对孩子的爱来。
趁着阎西山不注意的时候,他亲了一下宝宝,可阎西山想亲的时候,他就得踹一脚,不让亲,阎西山愤愤不平,抱着宝宝轻轻的,在病房里走动着,拍嗝。
苏文笑着看了很久,大概在回想自己年青的时候,带孩子的经历吧。
转过头,再对着阎肇笑了笑,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爸年青的时候,也是这样抱你们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眼里饱含着眷恋和不舍的再看了一眼。
终于还是转身,又走了。
这回是奥运会开幕式的会场上,舞台上,Jim在拉小提琴,这是一曲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整个会场,人山人海,声如洪浪。
苏文当能看见,也能听见,不过她不是来看这一切,属于这个时代的,属于盛世的繁华和热闹的。
她的目光在搜寻,找到Jim之后,就静静的看着,当然,并没有因为Jim站在灯红酒绿的舞台上,因为是个成功的艺术家,就会对他有格外的青睐。
她的眼神跟看约翰,看小旺时一模一样,她的目光中,只有一个祖母对于孙辈的爱,而在音乐声最为澎湃的,引得全场屏息的,高潮的瞬间,她悄然转身,离开了。
小狼在体育馆外,站在一列列,挺拨如松的特种兵之中。
他的皮肤还是那么黝黑,黑到,脸上甚至能映出天空闪耀着的,炫目的灯光。
他两只明亮的眼睛注射着夜空,整个夜空中,五彩斑斓,不停变化的灯光,倒映在他的两只眼眸之中。
这是8月的首都,不穿衣服都能汗流颊背的日子,但他和所有的战士一样,穿着厚厚的特勤服,还佩着实弹,混身上下,武装到了牙齿。
他是血肉之躯的人啊,而八月,是那么的热啊,汗水一滴滴的,从他的额头滚落,而他,眼睛一眨不眨,依旧注视着夜空的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有报警提示灯,当灯是绿色,他们就会原地待命,当灯变成黄色,他就要开始准备,如果灯变成红色,将是紧急行动。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这一整夜灯都不要变颜色,不要有任务。
那就证明今夜,整个首都将安全度过。
苏文在这儿站了很久很久,久久的看着她唯一一个,穿了绿军装的孙子。
他站在人群中,他的鼻梁是那么挺拨,他就像颗松树一样,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阎肇站在母亲的身边,一直在望着母亲。
他以为母亲对于孙子的爱没有偏见,但显然,是有的。
因为望着小狼,眼里是满满的欣慰和爱,如果可能,她应该想伸手抚抚孩子,擦擦孩子额头上不停滚落的汗,把他抱在怀里拍一拍的。
可她不能,她做不到。
于是她就只能久久的站着,站在那儿,温柔的看着他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生都有尽头,何况是梦。
终于,苏文转身走了。
这回,她又回了一级家属院,要往高层去。
此时奥运开幕式刚刚散场,阎肇觉得,娘是要去看小贝贝的,那是她最小的孙女儿,在西平市读书,成绩很好,而且一直在练体操,阎卫夫妻想把她培养成一个体操运动员。
阎肇还想跟着,苏文回头,但眼神仿佛在问:“乖娃,你要跟娘走吗?”
于每个人,母亲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独一无二的角色。
当母亲问你要不要跟我走时,没有一个孩子会选择拒绝。
阎肇拨步,往前走了一步,却见母亲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悲悯。
她一脸悲悯的望着他,眼神依然在询问:“乖娃,你要跟娘走吗?”
阎肇突然就停下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而灵魂,于身体是分离的。
娘早就去世了,娘和他,一个在阴,一个在阳,他要跟着苏文走了,他岂不就要离开人世?
此时的阎肇,记不得父亲,记不得儿女,记不得世间万事万物,却于混沌中,突然想起他的妻子,陈美兰。
他此生不爱钱,不爱山珍海味,不爱任何享受,于衣食住行,淡泊就好,从来没有在任何事情上,有过贪欲,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