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气不过贾琏王熙凤两口子对大房的轻视, 依然坚持要打要罚的。毕竟这两口子在邢氏这个继母生病期间确实没有过来亲身探望, 更别说在跟前侍疾。
贾母自是知道邢氏这个大儿媳妇, 素来不得她大儿子的欢心。只是今天也不知道他这是抽什么风, 非得拿邢氏做筏子拿着琏儿和凤丫头两口子不放。
不过在孝道这件事情上她也不能明面上太过偏袒。毕竟她自己在这府里能当说一不二的老祖宗,靠的不就是孝道两个字。要是现在她自己说出可以不孝嫡母的话,万一将来被别人拿来打嘴就不好了。
王夫人心里巴不得贾琏被说不孝, 这样的话以后给宝玉谋划爵位的时候也能更加容易一些。可是看看一起在地上跪着的王熙凤,再想想王家女的名声, 她还不得不想法子给这两口子开脱。
就在王夫人想着什么说辞要开口的时候,邢氏由岫烟和王善保家的一起搀扶着走了出来。
连日的梦境叫邢夫人一直心神不安,多日没有安睡的她整个人看起来消瘦蜡黄的很。虚弱的就连站着,都要倚在王善保家的身上才站得住。
看见她这副模样, 倒叫本来气她这个罪魁祸首的贾母等人不好再说什么。
邢氏被人扶着颤巍巍的到众人近前,先给贾母行了礼,才跟众人说道:“琏儿两口子是我不叫她们过来的, 老爷可别凭白冤枉人。
太医不是也说了, 我这病得好好歇着, 不能叫人打扰。所以才特意叫人给他们两口子传了话,说叫他们就忙着府里的事情别再特意过来。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张扬。谁知道倒给这两口子招了罪,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她这一席话说的众人都愣在了当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依着这位大太太往日的性子,她恐怕巴不得拿住儿子媳妇的短处,好叫她要一回他们的强。只是不知怎么今日反倒主动给他们开脱起来?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 贾琏夫妻现在对邢氏可是感恩戴德。毕竟有了她的这一番话,也算是救了这两口子的命。不然这不孝的罪名背在身上,可有他们两口子受的。
见着终于有人给了台阶下,贾母便开口道:“要是这么着,还真怪不得琏儿两口子。我就说咱们家的孩子,哪里能出那不孝子呢。老大也是,都不问问青红皂白,就直接喊打喊杀的像个什么样子。”
贾赦条件反射似的,先跟老太太认了错。贾母听了自然高兴,又对着邢夫人说道:“老大家的,难为你这病歪歪的还想着出来给琏儿两口子辩白。可见你对孩子还是真心疼爱,如今既然真相大白了,那就赶紧进去歇着吧。”
“我们就不叨扰你养病了,还是先回那边的好。”说完贾母又扭头对王熙凤说道,“凤丫头还不赶紧扶着你婆婆进去。”
王熙凤是多知机的人啊。不管是什么原因,好不容易婆婆亲自给她脱了罪,加上现在贾母也发了话。她赶紧嘴里应着,又麻利儿的起来亲自上前搀扶着邢氏。
贾母等人见既然事情也没闹起来,邢氏又是那么一副虚弱的样子。便先是关照了她几句,才又转身离开。
剩下大房众人先送了贾母等人离开,才又把邢夫人扶进了屋里。这回就连贾琏也跟在跟在一旁虚扶着邢氏进屋。
一旁被驳了话的贾赦其实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是不想违逆邢氏的话。于是便也耷拉着脸跟着进了屋。
屋里头大房的几个主子齐聚,这时候就衬的岫烟这个外人在这里待的有些突兀。不过在忠心符的作用下,邢氏和王熙凤还真没有把她当过外人。迎春和贾琮姐弟俩也跟她很是亲近,剩下贾赦贾琏自然不会把这么一个小姑娘放在心上。再加上岫烟也尽量缩在一边不往前凑,因此大房众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她。
先是邢氏靠在炕上,对着椅子上坐着的贾赦有些虚弱的说道:“老爷别怪我今日为了琏儿两口子开脱。您只想想琏儿毕竟是咱们大房嫡长子,是这府邸爵位的继承人。若是他身上真的担下了不孝的罪名,以后这爵位可就不一定是咱们大房的了。”
这话听的贾琏两口子脸色都不对了,爵位不是大房的还能是谁的呢?想着想着王熙凤脑中突然想起老太太和二太太常说的,“将来着府里还得指望着宝玉”的话。照着这个说法,若是琏二身上有了不是,这爵位还真有可能叫宝玉给得了去。
她这边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大太太又说道:“我今日也趁着机会,大胆说几句。老爷这个袭了爵的当家人,都能把这府邸的正院让出去。若是琏儿和他媳妇俩人身上叫人拿了什么错处,那这个爵位咱们大房还真不一定守得住。”
贾赦原想辩驳几句,可是就是生不出那份辩驳的心思。加上其实他心底也是认同邢氏的说法,就是一直自欺欺人的不愿意相信他的亲娘兄弟在觊觎他的东西。
可能最近贾赦一直顺着邢氏,倒叫她长了不少的胆气。因此这会儿邢氏并没有管贾赦心里是怎么自我矛盾,只是又看着脸色已经很不好看的贾琏夫妻说道:“我知道你们两口子一直在那边跟着二房过活,心里头估计也把自己当成那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