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最终还是拒绝了高轩到龙船上吃饭的提议。不仅因为当天下午和晚上都要对中国演员试镜, 还因为理智上，莉莉不认为现在回到定情之地是个好主意。
尽管她从开始这趟旅行时就有些不够理智了。
去往酒店的路上，莉莉又回想起来两人的中国之行, 还有他曾对她的追求。
1999年他们变成朋友的时候, 爱德华刚满三十岁，正值男人的大好年华。引起无限反响的《搏击俱乐部》刚刚上映，首次执导的《男人爱美神》也刚刚完成。那时他的脸上已经有了大表情导致的浅浅皱纹，但整体还算鲜嫩水灵。
或许是西方基因容易显老, 这才几年过去，皱纹几乎定型在他的皮肤上, 整个人显得憔悴、落寞。莉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 饮食习惯良好, 不爱晒太阳，皮肤状态还不错。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前座的高轩终于停下了没停过的嘴, 心不在焉的莉莉被爱德华的声音惊回神。
她微微笑了笑，索性坦白地说了出来：“想起几年前我们来的时候, 你还是年轻帅哥的时候。”
“哈哈, ”爱德华也摸了摸脸笑起来，“现在不帅了吗？男演员想在事业上有所突破，就不能靠外表啊。我的每一根皱纹, 每一块疤痕都可以变成故事里的细节, 成为我的表演的一部分。”
“……有道理。”这话让莉莉忍俊不禁，最终还是点头，故作轻松地承认他是对的，“我没有这些小帮助，只能凭自己的实力了。”
爱德华瞬间理解了她的话, 笑着点点头，“你凭实力就够了。”
前座的高轩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开始恭维起两人的表演来：“莉莉的表演真的精彩，让人看了又看。你知不知道国内都叫你女神啊，每一部都有无数人夸奖……爱德华的电影在国内上映的不多，但张导他们都很佩服，中国演员们也崇拜的不得了。”
莉莉瞬间转到工作模式：“希望他们能配合好艾德的表演。我现在只担心语言问题会让好演员也变得很尬。”
爱德华也开始跟她讨论起来于上校、吴医生等重要演员应该有什么表现等等，尤其是一开始就让莉莉不满的宛西的候选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形象。
让莉莉刚才的回忆和恍惚，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好在工作还是顺利的。
中影对这次合拍片很重视，既然莉莉不满意之前的工作，他们也毫无怨言地重新邀请来无数国内的明星大咖参与试镜，有些甚至是莉莉从小就敬佩的人。
“……吕燕肯定不行，她的形象本质上是西方人对东方人的刻板印象，在模特圈的成就基本上也是靠的这个。何况宛西是满洲格格啊，接近于印第安人的蒙古人种，她们可不全是细长眯眯眼。”莉莉再次否决了中影团队的推荐，“这个郝磊就不错啊，东亚传统的圆脸，性格看上去也很温婉，像个低眉顺眼的好妻子；还有这个陶洪……”
爱德华对那个女角色没太多意见，任凭莉莉和中影的人讨论了很久；扮演吴医生的夏与倒是都意见一致——莉莉原本邀请过隐居中的莱斯利过来客串吴医生的，但他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暂时没有改变的意愿，所以拒绝了。
争论最多的角色，是跟爱德华有很多交集的于上校。
“你为什么不满意这位anthony perry？我和他对戏的火花最多，他甚至能带着我很快进入情绪中。”他不理解地问道。
香港的著名演员也来了好几个，中影大力推荐的是张国力和陈到明，尤其是后者，对于皇帝的霸道都能完美地表现出来，更不用说一个民国上校了。但爱德华偏偏最喜欢那位原版于上校！
莉莉不知道该怎么向爱德华解释，总不能说那位perry先生数典忘祖是港du啊？就算十多年后他被影迷们抵制了，对这部《面纱》好像也没有影响。
“……嗯？是你本人不喜欢他吗？还是感觉到什么不好的东西？”看莉莉皱眉不知道怎么说，爱德华并没有对她抱怨什么，反而开玩笑地替她找台阶下，“如果你实在不看好，我们就从其他候选人中找。总不能制作人跟重要演员在片场不合。”
听到这话，莉莉却有些迟疑了，如果重新换个人不能激发他的表演情绪怎么办？
她最终叹口气，对爱德华点点头，“还是把perry先生放在第一候选吧，如果你对其他人没有灵感的话，就选他好了。”
等所有试镜都忙完，已经将要午夜了。和中影团队约好第二天的工作，莉莉和爱德华这才从酒店的会议室上楼回房间休息。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厚厚的地毯把脚步声也吸收掉，只剩下摩擦衣服的声音。走进电梯，爱德华和莉莉一起靠在扶手上，镜面的电梯墙壁反射出两人有些憔悴的脸。
爱德华忽然笑了起来，说起《面纱》的男女主角：“你觉不觉得这样很像吉蒂和沃特相看两厌的表情？”
莉莉透过镜面看向他的眼睛，勾了勾嘴角，“吉蒂确实有这种时候，可是沃特一直爱着她啊。就连吉蒂出轨了，沃特也是愤怒悲哀之中无法消除爱意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