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赌博了……他走出了花厅,思量计策。
……
贾母花厅的热闹持续到了辰末巳初,贾母上了年纪的人,要歇中觉,众人便各自散开,贱籍卑微的戏班子也默默退下,尤氏、秦可卿是宁国府的人,早上过来荣国府团聚,下午回府还有得乐,毕竟贾珍是会享乐的人,出了西府,要上轿之时,秦可卿蛾眉微蹙:“婆婆相信琮叔说的话么?那梦靥有这么神奇?”
“世间有很多事本就说不通的,那药王庙马道婆的施法、我们妇道人家的打蘸祈福、宝兄弟的通灵宝玉,还不神奇吗?”尤氏笑道:“走了,我们东府也该乐一场。”
秦可卿默默坐上两人抬的轿子,近来有一件烦心事堵在她心口,事关身家性命,却有口难言,只有自己黯然神伤。
……
王熙凤吩咐丫头、婆子们撤掉宴席,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丝不乱,回到自家院子堂屋,靠在软榻上,一身紧致的大红洋缎窄褃袄把她的身体勾勒出一道曼妙玲珑的曲线,下摆银鼠皮裙,被她里面看不见的鞋子轻轻踢着……
“那个小石榴怎么还不请过来?”她不耐烦道。
平儿说叫了丰儿去请,借口也很简单,说是贾琮病了,琏奶奶这里有些药叫她来拿,片刻石榴果然来了,这么大老远的路,脚都走酸了,她却不敢抱怨,低头进来,王熙凤笑吟吟的:“你家琮爷怎么样了?有什么事就来回我,省得别人说我当嫂子的不尽心。”
“不好,琏奶奶是要把我当作报信的……”石榴听出了言外之意,又惊又怕,赶忙眼珠子一转,跪下来:“奶奶饶了奴才吧,奴才知无不言。”
王熙凤发挥了她的口才,盘问几句,平时奴才的事情处理得多了,知道下人刁钻,便信不过,拔下头上的金簪,对准石榴雪白的俏脸戳过去:“你要是不瞒我还好,若瞒着我两边讨好,不说真的,我先戳烂你的脸,再找个由头,把你撵出去!”
平儿忽然过来一拉王熙凤的手,轻声道:“奶奶,仔细手疼,再说戳烂了她的脸,琮爷不就疑心了?”
“说的对,那我就戳她的手!”王熙凤冷笑一声,两弯柳叶吊梢眉倒竖,不由分说拉起石榴的手袖,金簪子戳了下去。
“奶奶饶命,奶奶饶命……”石榴哭喊,疼得泪珠儿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奶奶……”平儿看了心有不忍。
“那奴才辈生的贾琮,说花言巧语的人,没有仁德,不是骂我又骂谁?口口声声说圣人的话,我如何反驳?圣人的话,错的,也是对的。二太太是我娘家的姑妈、夫家的婶子,虽帮她当家,我终究是大太太的儿媳妇。他一个奴才生的庶子想出头,痴心妄想!”
王熙凤看石榴,就像看猫儿狗儿的眼神,狠狠地白了一眼,突然,她笑了,笑得极为美艳养眼:“好了,小石榴,跟着那个庶子,有什么出息?听我的,好多着呢!呵呵……”
石榴愈发吓得面色惨白,“哇”的一声退后,小手还在瑟瑟发抖。
“平儿,到后楼库房拿点药,别用上好的人参,两年前过了药性的药末就够了……别让人说我当嫂子的没良心,叫丰儿替我去看看吧,小孩子家家的,病坏了可不好,你可别偷梁换柱,我倒想见识见识他会怎样。”
“哎呀……得知琮儿那小子病了,我都担心了好几天呢,心里也不快活,不都是一家子骨肉么?”王熙凤站起来,在穿衣镜前走动,摸摸头上的金钗,看自己的脸,美得像朵凤凰花,优雅高贵。
平儿拿了钥匙,到楼房开锁取药出来,一包交给丰儿,一包交给石榴,温言道:“奶奶就是脾气不好,心还是好的,你看,我给你带了一包药粉,待会敷上就好了。”
“谢谢平儿姐姐。”石榴扁嘴,心想:“这一定是平儿姐姐自作主张带出来的,琏奶奶才不会这么好心……”
摸摸左手,刺疼的要命,真的不想被撵出去啊,该怎么办呢?老子娘的药钱就快凑够了,不能功亏一篑,她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