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马的说法没有可以攻击反制的点吗?不是,任何一个有着基础思辨能力的人,都能驳斥辰马的说法。
猿飞日斩是没有思辨能力吗?也不是。他不反驳,乃至是赞同辰马的说法,是因为他不能反驳。
因为辰马所说的,并不全然是他自己的观点,而是拉上了先代领袖一起,关键这个先代领袖,还是猿飞日斩的老师,无数人敬仰的千手扉间。
作为弟子,也作为继承了千手扉间职位的猿飞日斩,是万万不能否定千手扉间的。
猿飞日斩一旦反驳,可不仅仅是反驳辰马与千手扉间,还反驳了过往的他,与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
他只能选择赞同,而一旦赞同辰马的说法,就必须将他先前所说的脉络一致的一切都一起赞同,包括日向宗家不比其他忍者高贵这一点。
不管猿飞日斩实际怎么想,不管他有多少种推脱方式,在他赞同辰马的这一刻都已经没有用了,他必须接受并完成。
猿飞日斩身居之位,已经不允许他凭自己的意志行事了,他将自己与太多东西绑定在了一起。
就好像二十出头,无房车贷款压力的青年,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对职业进行规划,跳槽、辞职、转行都可以。
但一旦背上了房车、婚宴、后代的压力,这些就会倒逼自己的意愿,让自己忍受一些与内心喜好相反的事物,做出一些与自我意志相悖的决定。
辰马离开火影办公室时,猿飞日斩是黑着脸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辰马会谈后,露出这样的表情。
关键辰马给他带来的不满,还与大蛇丸、自来也等人给他带来的不满不同,后者带来的不满,是因为猿飞日斩知道他们是错的。
不管是大蛇丸脱离生活常态的过度沉溺于各种研究,还是自来也因为一个预言而远游忍界,甚至是纲手不顾村子财政情况要求建立新的医疗忍者培养体系等等.
这些猿飞日斩都看得到错误的地方,因为弟子的犯错而不满生气,这很正常,猿飞日斩自己也能消化。
可辰马不同,他给猿飞日斩带来的不满,猿飞日斩都看不到错误,就好像辰马都是对的,相对的,他猿飞日斩才是错误的那一个。
为了失败与错误而感到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因为成功与正确而生气,猿飞日斩实在是无法消化这种情绪。
“鹿久!”
猿飞日斩突然开口,这让因为他吃瘪,而暗中偷笑的鹿久表情一滞,慢了一拍才赶紧收拾自己的表情和情绪,从黑暗中走出,行礼道:
“火影大人,有何吩咐?”
猿飞日斩此时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看着鹿久问道:“鹿久,你觉得忍族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鹿久心中直翻白眼,这算什么?表演返场吗?他一个小小奈良一族的小小忍者,适合回答这个问题吗?
他总算是体会到了,刚刚辰马面对猿飞日斩时,那诡异的几秒钟沉默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
但.问题不得不答,思索了几秒钟,鹿久才回答道:“忍族是忍者、忍者预备、忍者资源、秘术、血继限界、经济产业与文化风俗的集合体。”
“那平民又是什么?”
“平民是村子这个大集合体的一部分。”
忍族与平民的差异,还有很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出身,或者说血脉,但鹿久可不会去回答这个,有秘术、血继限界这两个条件暗戳戳的表达一下就行。
真要说出来,那不是开历史的倒车吗?
猿飞日斩又猛猛吸了两口烟,鹿久的答案,还是又一次的出乎他的预料,甚至其中的部分思想,与辰马的说法也有合印之处。
难道真的是时代变了?这才是年轻一代的共同想法吗?
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猿飞日斩拿着烟斗的手也挥了挥,鹿久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到黑暗之中去。
烟雾中,猿飞日斩沉思着,或许真的是他自己老了吧,他生于战国,成长在建村的初期,那段时间,各个忍族间还是竞争关系,甚至是血仇。
因此猿飞日斩始终摆脱不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忍族与忍族间的独立与差异,就更别说忍族与平民了。
但或许真的就像辰马所说,如今的一代,都出生在同一片土地,接受着同样的教育,或许他们心中对于忍族与忍族、忍族与平民的看法,与自己有本质的区别吧?
他那一代,劝慰父辈放下过往仇怨,而新的这一代,劝慰他这一代放下差异,不再区别对待,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一些陈腐的东西,兴许也真的没有必要继续盛行下去了。
这些年,日向因为所谓传统,的确给其他忍族和忍者带来许多不公平,也是时候.改变一些了。
“安排一趟行程吧,老夫抽个时间去一趟日向族地。”
猿飞日斩开口说道,没人答复,但他知道自己的命令已经下达。
辰马离开火影办公室后,并没有着急着去执行任务,作为班组的班长,他还是有义务通知班组成员的行程安排的。
荒鹫虽然已经不再出外勤,但还是挂在他的班组之中,因此辰马通知时,也没有忘记他。